他反握长刀,狠狠朝那处一掷。
“嘭!”漏网之鱼从树间倒下。
那边,司青衡也解决掉刺客。偷袭的第一时间,萧望舒被她护在身后。司青衡常年在山林作战,自然知道如何隐蔽更为安全。
只是长孙蛮离得较远,幸而长孙无妄赶过去,应该也无大碍。
稍作喘息,两人对视一眼,不约而同地心头一跳。
他们漂至荒岛,按常理来说没有人会这么快知道他们具体所在。
除非……
“阿爹——”
小姑娘一声尖利的哭喊,萧望舒倏然抬眸。
不远处,刚刚还行动如风的男人,宛若断线木偶,猛地倒在草间。
萧望舒大脑瞬间空白。
……
长孙蛮坐在山洞口抹泪花。
司青衡满手血的走出来,蹲在山泉前清洗双手。
“啧啧,我这手艺还没荒废,要学吗?你爹中的三箭我可都拔出来了。”
“三、三箭?”
“胸前,后背,大腿。”她停了下动作,点头:“嗯,手臂一剑,腰间一剑。挺这么久才倒,是个汉子。”
长孙蛮眼泪流得更凶了。
她从石头上爬起身,想要冲进山洞去看看她爹。
她姨母却慢条斯理唤住她:“诶,你忙里忙慌干啥呢。”
“我要进去,我要看看他。”她抽噎两声。
“人都还直挺挺躺着呢。醒都没醒,你进去添什么乱。”
“我、我看两眼都不行吗。”
“不行。”
司青衡终于洗干净了手。她招手让她过来。
长孙蛮眼泪汪汪,委屈不解。
还是乖乖走了过去。
她姨母按着她双肩,拿腔作势:“大人之间小孩子凑什么热闹。有你娘在里头守着,你爹一时半会儿死不了。你呢,乖乖一边儿待着。”
一提起她爹娘,长孙蛮瘪着嘴,眼泪啪嗒啪嗒往下掉。
刚刚她爹一倒下去,她娘就慌了神。距离不算远,可她娘还是摔了一跤,又跌跌撞撞跑过来,搂着她爹,脸上血色全无。
俗话说,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临头各自飞。偏这俩人嘴比谁都硬,平时不对付,现如今又开始往长孙蛮受伤的心窝子塞糖。
她一点都不喜欢刀尖舔糖。
本意想在小姑娘身上擦水的司青衡手一顿。
她迟疑着抬起手,放在长孙蛮软乎乎的细发上,摸了摸。
“不许哭了。”
这一声犹如泄洪决堤。
小姑娘扑进她怀里,痛哭出声:“姨母——”
司青衡微微一愣。
片刻。
那只手放下来,终是按住她颤抖不止的背。
司青衡轻声:“别哭,他会没事的。”
第68章 参商
山洞燃了火堆,却依然驱散不了他身上的冰冷。
长孙无妄躺在草堆上。
衾衣散开,里面是纵横交错的布带。从他结实胸膛到窄腰,血色蔓延开,大片大片,映入萧望舒清凌眼底。
她跪坐着,男人的头枕在她膝上。
这份重量沉甸甸地压在腿间,连同他的呼吸声,让无法思考的萧望舒稍作心安——即使男人的脉搏轻轻浅浅、微薄难寻。
萧望舒垂着眼,清瞳里火色摇晃。柴火燃烧,“噼啪噼啪”一阵,照见她唇色淡到发白。
七年搏杀,公主府与幽州势均力敌。长孙无妄总能在她棋盘上找出最合适的破局点。
对,是最合适,不是最佳。
他明明是有机会力挫公主府的。
萧望舒抬起手,指尖轻轻地,碰了碰他熟悉眉眼。
譬如那场河东郡至长安的南崤道截杀。幽州府几百人马守株待兔,轻而易举地俘获王野等人。如果他选择继续带人夜入长安……那个时候的公主府,可能无法抵御一场来势汹汹的刺杀。
还有京郊出逃。他原本可以袖手旁观,等冀州骑兵与公主府亲卫两败俱伤时,坐收渔翁之利。
可长孙无妄并没有。
萧望舒深深吸了口气。
她从来没有想过,有一天,这个桀骜不驯的男人会倒在她面前。
……
长孙无妄身上的箭虽然拔出来了,但受伤严重,万万是不能没有药的。
出去寻药,这里势必会有一定风险不安全。
司青衡四下看了几圈,撸起袖子抱了一堆枯枝。她忙活一阵,站起身拍了拍手,观赏自己的杰作。
长孙蛮站在石头上,小声哔哔:“这掩得一点儿也不像。”
闻言,她姨母眉毛倒竖,气运丹田冲她嚷嚷:“你懂什么,这叫反其道行之。掩那么像别人一猜就知道里面有人,你随便堆堆,指不定还不会被发现。”
“……。”这未免也过于强词夺理了叭。
长孙蛮撇撇嘴,“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
“这句话不是这么用的……当然,意思差不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