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到角落的空位,西装革履的年轻人从旁起身,恭谨道:“孟总。曾小姐。”
李羡认识这是孟恪的助理,孟恪颔首,她也轻轻点头。
座椅已被拉开,两人落座。
这位置低调,隐在暗处,她暗自松口气。
T台走秀仍在继续。
模特一个个走过,颈间珠宝熠熠闪光,李羡一手握着另只手腕,遥遥看过去,只觉得台上有无数蝴蝶掠境。
新的模特出来,中古宫廷大摆裙,手里拎了只鸟笼,巴掌大小,旧铜色嵌红碧玺。
那拖曳的裙纱像一席天鹅绒幻梦,变换的灯光偶然划过李羡粉白的面庞,手边的酒杯没有动过,眼神却有些迷离。
走秀结束,灯光啪地打开,主持人上台。
李羡猛地回神,拇指摩挲手腕,神情恢复冷静清明。余光注意到助理手里拿了个平板,他刚才似乎一直在记录什么。
主持人宣布了拍卖品的归属和善款捐赠,酒会结束,观展正式开始。
展厅要比会场还要宽敞些,一掷千金地装了水晶灯和筒灯,光源四面八方当头照射,每个细节都禁得起考量。
毕竟是社交场合,孟恪身旁总有人殷勤,这种场合,她认识的人不多,偶尔也会遇见熟人——“你怎、怎么......”
李羡惊讶,对面的梁瑰丽则惊恐,嘴唇蠕动说不出话。
梁瑰奇正跟孟恪寒暄,介绍身旁女孩是自己妹妹,前段时间刚从国外回来,他提醒,“丽丽?”
梁瑰丽脸色白了又青,调色盘似的,唇缝里挤出寒暄,“孟总,曾小姐。”
李羡微笑道:“梁小姐你好。”
两个男人聊生意场上的事,李羡低头摆弄饰品架,身旁多了个人。
“我哥说你是曾家刚入谱的曾现棠。”梁瑰丽阴恻恻,将项链取下来。
李羡心里乱糟糟,没搭腔。
“曾小姐第一次见面怎么不提。”她顿了顿,似乎在等李羡的回答,只等到一片沉默,咬牙继续,“还是想故意看我出丑。”
李羡,现在是曾现棠,明艳精致,沉默也不显得退让。
“开玩笑的。”梁瑰丽挤出笑容,她将项链打开,示意李羡拨开头发。
李羡说:“不麻烦你。”
梁瑰丽深呼吸,放松咬紧的后槽牙,站正了身子,低下头,诚恳道:“为了第一次见面的事,对不起。为了刚才的冒犯,对不起。是我有眼无珠,希望曾小姐原谅我年轻气盛。”
刚才重逢时,李羡已经料到她会有这样的举动,只是没想到她能把姿态放这么低。
聊天中的精英男士将视线投过来,梁瑰丽默默攥紧掌心,缓慢地挤出微笑,往李羡身侧贴了贴,显得很亲密。
“不过我还是很好奇,动物园这件事曾小姐是故意的吗?”
“毕竟这不算什么大事,梁家和孟家关系一直不错,大哥和曾家也有往来,你只要摆明身份,一通电话就可以解决。”
李羡顿了顿,低声道:“我以为我们在花坛旁的对话已经把这件事解决了。”
梁瑰丽脸色一黯。
李羡:“来时路上已经有动物园的负责人联系我,说找到记录井盖归属的文件证明材料了。”
意味着梁瑰丽虽然放下狠话,但还是接受了她的“威胁”。
梁瑰丽盯着她粉白的脸颊,忽然庆幸自己刚才及时恢复理智,那巴掌没有真的挥下去。
别处有人叫梁瑰奇,他打招呼,“孟总,下次聊。”
孟恪颔首。
梁瑰丽被哥哥叫去一起离开,腿软趔趄一下,站定了发现孟恪刚刚抬手虚扶她,她微笑:“谢谢孟总。”
孟恪含笑道:“梁小姐鞋跟很高吧。走路要当心。”
走路要当心,梁瑰丽想起什么,唇角笑意冻结。
她抬头看着这个绅士体贴无懈可击的男人,背后浮起一阵肃杀寒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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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瑰丽走开了,可观赏会上有更多人。
大嫂辛嘉过来邀李羡出去走走,李羡立刻看向孟恪,眼神里带了自己都没察觉的恳切。
孟恪哑然失笑,抬颌,“就在这附近,别走太远。”
她点头。
辛嘉也说外面太冷,就去楼上转转吧。
上楼有一段没有灯光的楼梯,李羡绷直一整晚的肩头松懈下来,含胸塌腰,走到光亮底下,她还是漂亮的细颈花瓶。
两人一路走着闲聊,李羡问到大嫂家两个孩子,辛嘉说都很好,聊到大哥孟隽,也很好。
那么辛嘉应该也过得很好。
就算不好也要说好,这是家族体面。
可辛嘉看着她,叹了一口气。
李羡一时意外。
这是顶层半开放的露台,下午做了场媒体专场发布会,两人找椅子坐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