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捕星器。”祝风休转动着轴道,球体变大显露出镂空球体,低声解释道,“占星家玛尔卿·布利查曾制作过捕星器,而哥白尼对星体的研究就从这里开始。”
传说中能捕捉星轨的器具。赤道环和与之垂直的极环构成球的框架,球内有代表着行星本轮和均轮的环,在刻标处相对游动。
“本来想晚些时候再给你.......”祝风休低低笑出声来,计划总是赶不上变化,他拆了诸多天文望远镜和机械打磨制作,想把这件礼物,交换些王见秋的在意,却被她用一棵玉米换走了。
透过镂空球体,王见秋从不同角度看到星星的影子,眼神被凝在上面,只呼出一点带着酒意的气息。她悄悄泄露一点点喜欢,眼睫处接着白雾一样的光,好看极了:“谢谢。”
额前顿时被对方手指抵住,压着往后倒,王见秋仰头,有些不解。
祝风休挪开她毛茸茸的脑袋,懒懒的语调有些怪异:“小酒鬼。”
王见秋挥开他的手,自顾自捂着圆球,将其复原,又打开顺着日光瞧上几眼,最后塞入衣服里,贴着皮肉藏好。
祝风休沉沉看着她的动作,没说话。
“我回去了,你继续上班吧。”王见秋转身离开,这次祝风休没有阻止,只站在窗户边,大片光亮盖在他身上,衬得半边身子都是亮光,问她:“让司机送你?”
“不用。”王见秋捞过围巾,利落展开,往脖子上绕两圈,毛茸茸的围巾盖住纤细下巴,发出闷闷的声音,“你忙吧。”
*
她拒绝了司机的接送,下了长长的电梯后,推开大门,顿时被寒风吹了满面,有些看不清面前人的相貌。
跨出大门,站在长廊下,她顿住,任由大风吹过,发丝模糊双眼视线。
四目相对,相顾无言。
良久,王见秋让道,绕开她准备离开。
那人突然开口:“我在等你。”
王见秋停下脚步,一身黑色大衣裹在身上,更显得人纤细瘦小,她问:“等我?”
“嗯,”祝天语撩开发丝,她穿得整齐西装和大衣,不像之前见到的那般娇俏,也不如最后见到她那次时的时髦,整个人干练又精致。
她说道:“我来找哥哥汇报分公司的年末业绩,没说多久就听到他接电话。”她笑了一下,“声音特别温柔,又让我离开,我就猜到是你。”
所以她在楼下特意等着,等了十分钟又十分钟,就在她以为要等不到的时候,王见秋下楼了。
王见秋面无表情问她:“等我做什么?”
“你好像总是这么淡漠,”祝天语背临大风,梳得极其整齐的发丝变得凌乱,她捏着手提包,说起一些无关紧要的事情,“你知道爸妈已经把我的股份、房车、银行卡都收回去了吗?打发我去苏州子公司,此后每年只有子公司的股份分红。”
王见秋微怔,说:“我并不清楚这些事。”
“哦,你不知道,”祝天语像是经历了很多事,那双圆得像鹿一样的灵动的眼睛直勾勾瞅着她,“你也不知道哥哥不准我再回京市,不准再出现你面前吗?”
王见秋下颌俶然绷直,乌黑眼眸对视:“但你不仍然出现了吗?”
祝天语被刺得怔然,骤然笑出声,她弯下腰,又直起身子来,语气突然变得奇怪起来:“王见秋,我们两个之间应该也没深仇大恨吧?”
王见秋眼底没有一丝波动,对于这个问题,并没有什么可回答的地方。
祝天语又掰着手指说道:“爸妈说我会多一个乖巧安静的妹妹,她聪明、好看、学习刻苦努力,年纪轻轻就已经开始进实验室了,手上还有好多篇SCI.......”
“你到底想说什么?”王见秋打断她喋喋不休的细数。
细数的声音戛然而止,祝天语直起背脊,整个人紧绷起来,“爸妈爱了我二十二年,执意让我离开,只会让他们为难,你也不想执意让他们伤心痛苦吧?”
王见秋秀致的眉被雪染白,眼神凛冽如寒风。
祝天语终于露出自己的本意:“所以我们和好吧。”她执拗地盯着王见秋如墨的眼睛,试图看到一丝破绽,但那双眼只如寒潭冰冷,并无丝毫波澜。
祝天语忍不住恳切道:“王见秋,我求求你,你把父母分我一半吧。”她咬着牙道:“我只要一半。”
眼前雪色里飘过祝风休那张狐狸般带笑的脸,王见秋眼睫微眨,跳动的心脏和起伏的胸腔都能感受到捕星器的位置,让她在冰冷的质问中得到一丝奇怪的暖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