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像在那一瞬间,洛夏榆隐晦地读懂了霍霁的取舍。
“这个玩笑并不好笑。”洛夏榆说。
“好巧,我也没跟你开玩笑,我说你是闲杂人等,只是字面意思,听不懂吗?”陆鸢尾说话的声音不大,甚至说完还对洛夏榆露出了一抹温和的笑,可是洛夏榆却察觉到了她的威胁。
“霍霁告诉我,以后这里就是我的家,我是不是闲杂人等,你没资格评判。”洛夏榆努力支撑着自己身心疲惫的身子骨。
陆鸢尾似乎并没有被她的话刺激到,她只是温温柔的笑了一下,随后举起自己的右手。
她干净纤长的无名指上带着一枚金羽婚戒。
洛夏榆突然瞳孔皱缩。
那是她母亲留给她最后一件遗物,哪怕是化成灰,她也能一眼认出来,绝对不可能出错。
“我的戒指怎么会在你这里,你在墓园捡到的?”洛夏榆的声音一瞬间绷紧。
陆鸢尾往前走了一步,微微的踮起脚尖,凑到洛夏榆耳旁。
她说话的声音很轻,细若游丝,“什么你的东西,这是我的。”
很温柔很轻的一句话,却带着要将别人东西占为具有的强势感。
她还没有离开洛夏榆耳旁,她又笑了一下,笑出来的薄气如同一条灵活的小蛇,在洛夏榆的脖颈处缠绕,令人后背生寒。
“你真可怜,直到今天还被蒙在鼓里。”
“什么意思?”洛夏榆浑身绷紧。
与她相比,陆鸢尾则显得格外放松,甚至有些过于放松了。
她不介意说出事情全貌,在她决定取代洛夏榆的那一刻,洛夏榆知道当年事情真相的事情只是早晚,只是从不同的人嘴里说出来的不同而已。
“十二年前的12月2日傍晚,在比尔根山脚底,一个穿着红裙的小姑娘救了瑟缩在垃圾桶旁边的一个小男孩。”
“那个小男孩就是霍霁,那一天是他大哥遭遇虐杀的日子,他逃了出来,但是那一天下着大雪,他精疲力尽又迷了路,眼看着就要在冻死边缘,那个穿着红裙的女孩子救了他。”
“她把霍霁带回家,拿出一条红裙让他洗完澡换上,还给他端去了蛋糕,临走的时候将她父母婚戒中的一枚送给了他,并且告诉他,如果有一天在人生地不熟的地方迷了路,就拿那枚戒指换一张回家的票。”
洛夏榆浑身气血逆流。
她想起来了,之前有一次洛夏榆问霍霁,那他们第一次见面是什么时候,霍霁开玩笑的说,可能是一年前,可能是十年前,也可能是十二年前。
当时洛夏榆还以为霍霁在跟自己开玩笑,直到现在,她才知道霍霁只是以玩笑的形式说出了真心话。
她真蠢,居然直到今天才反应过来。
当年那个小男孩离开之后,洛夏榆偶尔会想起,她会想那个小男孩会不会又笨拙的在人生地不熟的地方迷路,会不会又笨拙的缩成一团不知道找人求助,会不会拿着那枚戒指换一张回家的票。
直到洛夏榆遇见霍霁,她偶尔还是会这么想,可是霍霁已经来到她身边。
她真蠢,直到今天才知道霍霁就是十二年前的那个小男孩。
洛夏榆的视线朦胧,泪光点点。
原来当年随口一说的再见,不是再也不见,他们真的再见了。
洛夏榆笑了一声,就连封住心脏口的冰也跟着被击碎破裂融化成温暖的血。
眼前似乎重现了十二年前的场景和画面,在那一刻,洛夏榆眼里带着泪光却柔和的笑了起来。
可是陆鸢尾不满的看着这张笑脸,她讥讽的扯了扯嘴角,就连眼里的光也锋利了不少。
洛夏榆的目光重新聚焦在她的脸上,将自己所有真实的情绪藏了起来。
盯着她的脸,洛夏榆很严肃的问,“你怎么会知道这件事?”
陆鸢尾不紧不慢的直起身子,在月光的沐浴下,她那张脸笑起来格外柔和无害。
她淡淡的说,可是每一个温柔的字都跟一根针一样扎在洛夏榆的心上。
她说,“因为当年的那个小女孩是我。”
“你撒谎!”她可以冒充洛夏榆的身份,但绝对无法窃取洛夏榆当年的那段真实经历和回忆。
当年在比尔根山救了霍霁的人,明明是洛夏榆。
“你有什么证据证明我撒谎?”陆鸢尾不仅不慌,她这一次出现可是准备的格外齐全,打了洛夏榆一个措手不及。
十二年过去了,当初她和霍霁相遇的那段路已经面貌大改,就连当初洛夏榆带霍霁入住的那一栋城堡也已经推翻重建,一切不复往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