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此,李泌上任后半年的时间里,朝中上下大多都对他服气。
有了天幕配合,李泌整合军队,调动兵马支援应战,李倓很快突破了蒲州防线,史朝义撤回长安内死守。
这一战唐军胜得彻底,很大一部分功劳得益于河南睢阳的坚守——夺不下河南,进不了淮南江南,叛军的军备只能靠河北大本营供给,而大本营也在和大唐回纥对抗。
李俶在安然又鼓励又激将的各种言语中,最终决定痛下决心,要废除节度使这一制度,也得到了李泌的支持。因此面对河北招降,他坚决不答应封节度使保留叛军权力,不服就打吧,天下已经大乱,乱的彻底,正好清洗。
一将功成万骨枯,成功之路,从来都布满荆棘,鲜血淋漓。
不过情况也没有那么糟糕,且说剑南先前因杨国忠的原因,有部分人投靠了史思明,但明智的人还是大多数——他们对杨国忠原先的□□本就不满,再加上先前南诏之战,被杨国忠害死了多少人?
民众的怨恨只增不减,硬生生推翻了后来史思明封的剑南节度使,加上李俶也派了一支精兵前往剑南,很快就拿回了剑南的掌控权。
如今剑南一带和南诏,也给唐军强力的后备支援。
在此情况下,唐军的军备虽说将将就,但叛军的军备不可能富强,;连年战争的连锁反应,叛军早晚会撑不住,收复长安指日可待。
当李俶举起长枪,下令军队勇往直前时,他热泪盈眶。
他们带领着军队,站在长安城外的一处高坡上,看着暌违多年的故土,长安城内的一草一木就在眼前,这一刻他终于做到了。
“大哥!”李倓策马前来,在他身边停住。
“……倓儿。”李俶没有回头,只是招呼,他仍在看着长安,“你看,长安城那么大,有一百零八坊。朱雀大街、太极宫、兴庆宫……你爱在东市的酒肆里看胡姬跳舞,如今,我们终于要回家了……”
李倓愣愣地看着身旁的李俶,长长的舒了口气。
如今时节又要入冬,放眼望去,长安城内没有一片绿叶,就那么灰灰的一片,没有阳光,也没有人烟。
“大哥,我们一同见过盛世繁华,也一同见过战火连天。”他勒了勒缰绳,“你曾问我为什么从不顾虑许多,想做就做,想说就说。你知道吗?只要有问题就一定会有解决的办法,哪怕办法十分艰难,十个人有九个人都不愿意涉险。
“但只要有一个人像我一样,只要那么去做,一年,十年,百年,等到我们都长眠于青山中,化作新生的枝叶,我们总能再看到,这人间又是太平盛世。”
李俶轻轻一笑,什么也没说。
但他们彼此都知道,什么都懂了。
长安城破,李俶重回大明宫,令人修复故土,重新定都长安。
而史朝义东退洛阳,却在鹿桥驿时,被自己的弟弟史朝清拦住了脚。
那时,史朝义正在喝闷酒,不许人打扰。
驿站内外很安静,又或许是悲伤令他们安静,总之,没人来告诉史朝义,他的好弟弟来了。
史朝清推门而入,诡异地笑:“怀王殿下好生威风,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打胜了仗在这喝庆功酒呢。”
史朝义不屑道:“少阴阳怪气,真当我不敢杀你?”
史朝清道:“哦?你要杀我这事还新鲜吗?当初我镇守范阳,你几次三番派人杀我,没有一次得手,你都忘了么。”
史朝义也不废话,径直拔出剑,直指史朝清。
史朝清吓得往后退开一步,然后才哈哈大笑道:“你杀吧,父亲很快就到了,我看你到时候要怎么解释这一切。丢长安可不必丢范阳,啧啧,我真替你担心啊。”
史朝义冲他挥剑,扭打间还劈坏了桌子,才把史朝清赶了出去。
没想到出去没多久,他的门又被推开了。
进来的却是他的部将蔡文景与骆悦,这两人是他手下的得力干将,跟着他征战多年,早已是生死之交。
蔡文景道:“小将军,陛下很快就要到了。”
史朝义攥紧了拳,咬牙道:“我知道。”
蔡文景叹气道:“数月前,陛下与李光弼在河阳一战,城北陷落,大军南退,唐军已将我们包围了。而你不久前又丢失了长安,此刻唯一的活路,就是……”
骆悦比畏头畏尾的蔡文景干脆,他打断道:“自古便有废立君王之事,还请小将军不要再犹豫,如果你想取而代之,只需召见曹将军,我们都会辅佐你上位。但如果你狠不下心,我们也不瞒着你。”
史朝义皱眉问:“什么?”
骆悦答:“唐军对待主动请降的人,都以礼相待,虽没有像现在的高官厚禄,但换个安度晚年问题应是不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