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夕当天,晋城百姓们沉浸在一片喜色里。
家家户户门前贴了对联和福字,还有讲究的人家,在门前挂了红灯笼,就等夜里点上。
路上有行色匆匆的人,抱着膀子顶着寒风回家,要和家人们一起度过一年中最重要的一天。
傅长黎驱马回家,安置好踏风后,还过去抚摸了寻梅,最后屈指弹了一下寻梅的脑袋。
“你不乖。”
这话不知是说寻梅还是在说它的主人。
院子里,福海正在弄炮竹,喊红梅道:“红梅,一会你来放炮竹啊。”
红梅从热气腾腾的厨房里冒出脑袋,一脸震惊:“啊?为什么,你不敢?”
福海腾的红了脸:“我怎么会不敢啊,我就是……就是觉得一年才放一次,给你表现的机会。”
红梅还真信了,“那行,等我炒完这道菜。”
他们一共四个人,晌午就吃六道菜,晚上年夜饭吃八道菜。
厨房里唐丝丝坐在小木凳上帮忙烧火,感叹道:“又是一年了呢,等过完今天,我就是大人了。”
红梅笑着把一盘子白菜扔锅里,炒熟的肉片混合着油水,发出刺啦的声响,冒出阵阵的香气。
红梅笑道:“姑娘现在也算大人呢。”
有时候,她都忘了唐丝丝只有十四岁了,毕竟医术了得,看病无数,让人只记得她厉害之处,不记得她的年纪。
“是啊,我也觉得我是大人,”唐丝丝美滋滋的用一只手搭在膝盖上,然后撑着自己的下巴,道:“大人就方便做很多事情了。”
反正她不是小孩,他也不要再拿她当孩子看。
院子里,傅长黎站了一会回到自己房间,惊讶的发现屋里大变样。
“世子,怎么样,还不错吧?”
福海笑嘻嘻的扒着门框,指着屋里靠窗位置道:“姑娘说那里空着也是空着,不如搭一个小炕,烧着木柴屋里也暖和,对了,都收拾的干净,世子放心。”
几日未归,原本寒冷的房间散发着暖洋洋的热气,除了小炕外,还有一盆炭火烧着。
福海补充道:“是姑娘叫我弄的,说白日里烧的暖和,夜里睡觉才不冷。”
入冬之后,傅长黎的房间里就没暖和过,唐丝丝根本不知道所有的炭都给她用。还是上次他叫她谈话,进屋之后冷如冰窖,唐丝丝才反应过来怎么回事。
闹别扭是一回事,关心他是另外一回事。
这些年傅长黎对她那么好,她才不是忘恩负义的人。
青年眉眼间的风寒都被热气冲散了,他坐在铺了草垫子又加了一床被子的土炕上,暄软和暖意让人的心都是热的。
“嗯,知道了。”
福海进屋里,还道:“被子都洗过,还有房间也都打扫过,对了世子,瞧瞧这束花,也是姑娘让放的。”
说是花不准确,应当说是干花。
也不知道唐丝丝从哪里弄来的,颜色还保持在最鲜艳的时候,增添了几分春意。
傅长黎起身,来到书桌前开始磨墨,“家里红纸还有吗?”
“瞧我这记性,差点忘了,对啊,对联还没贴!”
没买现成的,自己写寓意更好。
傅长黎笔迹遒劲有力,笔走游龙,颇为大气。
福海让红梅熬了浆水,直接粘好,整个小院顿时喜气冲天,福海唇角就没落下过。
吃饭是在福海的房间,食不言寝不语。
待吃完饭,福海和红梅收拾碗筷,唐丝丝起身帮忙归拢凳子,听见傅长黎叫她。
“唐丝丝,过来我房间。”
说完,傅长黎起身先行离去。
唐丝丝假装没听见,还上手帮忙收拾碗碟,福海哎哟道:“姑娘哟,世子叫你,过去瞧瞧吧。”
俩人自打闹别扭之后,起码有十日不曾说过话了,虽然其中包含了傅长黎不在家的原因,但总这样也不是回事啊。
唐丝丝低着头哦了一声,没有要动作的迹象。
福海偷偷给红梅使眼色。
方才饭桌上压抑的气氛,福海可不想再体验了,盼着二人和好如初,晚上热热闹闹吃顿饭,过完最后一天。
红梅接过唐丝丝手里的碗,道:“姑娘洗洗手吧。”
递过这个台阶,唐丝丝才不紧不慢的去清洗双手,然后挺直脊背的出门了。
往傅长黎房间走的时候,院里最后一只老母鸡咯咯乱叫着跑过来。
唐丝丝对它道:“你也支持我,对不对?”
老母鸡歪着脑袋看她,唐丝丝嗯嗯点头:“好好,我知道你什么意思,放心啦。”
和老母鸡对话之后,莫名的自信了不少。
她才不怕他呢!
咚咚敲了三声,听见里面传了一声进,唐丝丝推开房门迈步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