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府本就爵位不保,是永安侯靠着自己的战功稳住了皇帝。但现在,谁也不敢说会怎么样。
皇帝一怒之下,直接削了爵位以示效尤也说不定。
傅长黎越年长就越沉默寡言,尤其是面对赵樱兰的时候。
所以屋里只有傅长明轻声安慰的声音,他是个会说的,总算劝说赵樱兰喝了汤药,躺下歇息了。
出了主院,傅长明问道:“大哥,父亲会回来吗?”
傅长黎摇头:“不见得,父亲为人耿直,怕是会留在那,直到将蛮族彻底驱除。”
傅长明了然:“我就知道你在说谎,你是想安慰母亲吧。大哥,你这是何苦呢?明明可以让母亲心里更好受,你只需要说几句好听的话。”
傅长黎侧头看他:“不是有你吗?”
傅长明表情微妙,半响之后败下阵来。
“好好好,大哥是世子,就要如高岭之花一般才行。”傅长明露出一点笑意,“大哥,往后侯府,就靠你了。”
傅长明今年十五岁,身量虽说没有傅长黎高,但已经比同龄孩子高出半头了。兄弟俩长的有三份相似,不过气质截然不同。
比如此刻,傅长明露出那么一点点笑意,整个人看着暖洋洋的,与旁边如同冰山似的傅长黎,形成鲜明对比。
傅长黎什么都没说,颔首之后快步离去。
“大哥,”傅长明笑意淡了下来,喃喃道:“真的要靠你了。”
傅长黎在夫子那告了假,回到自己院子后,福海以为他要操练,便将衣裳武器都准备好。
却不想傅长黎坐在书桌后,长指捻着一张薄薄的纸张看。
也不知道在看什么。
半响之后,傅长黎将纸张小心翼翼的叠好,福海只瞧见似乎有朱红的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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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着傅长明在宫中当伴读,所以他能比旁人知道更多的消息。
当有消息传到侯府后,病了的赵樱兰彻底坐不住了。
“不行,要趁着旨意没下来前,给长黎找一门婚事,”赵樱兰挣扎着起身,连欢心疼的扶着她,侍候她洗漱宽衣。
“今天令国公府上办宴席,我过去瞧瞧。”
看热闹是假,相看人是真的。
宫中已经另派了将领接替永安侯,旨意不日放出,到时候永安侯受伤的事情压不住,永安侯府地位岌岌可危,必须想办法。
如果能给傅长黎定下高门嫡女,就能在皇上那里说上话,说不定有助力。
这是赵樱兰早些年就想好了的方法,只是见傅长黎不悦,所以她才一拖再拖,拖到了现在。
“命运如此,半点不由人。”赵樱兰对着镜子簪好发鬓,重重叹了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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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日不见,唐丝丝能感受到傅长黎心情不快。
所以这天下学后,唐丝丝没和崔明媚一起,直接上马车回家。
唐家无人,福海一般会帮忙劈柴挑水,但天色阴沉的厉害,唐丝丝叫福海在屋里坐着,免得下雨浇湿。
福海说谢谢,唐丝丝笑了:“你每次来都是帮我家干活,是我该谢谢你才是。”
说完,她拎着茶壶进屋去,刚把房门关上,又缓缓推开。
福海明了,应当是世子爷让的。
小唐姑娘年岁小,但世子年岁到了,每次和小唐姑娘说话都会开着门窗。
屋里,傅长明没看书,而是透过窗子看外面。
春日时分,大树抽了嫩芽,一阵清风拂过,颤巍巍的冒着蓬勃的生机。
傅长黎面上没什么表情,但他心里在煎熬。
父亲断腿,往后不良于行,这对于武将来说是致命的。傅长明说的对,侯府就要靠他撑起来。
赵樱兰总是教导他用功读书,今年便可参加秋闱,可是就算中个状元郎,也只是当个小官再外放地方,几年之后回京才有可能升迁。
侯府当真能等到那时候?
“长黎哥哥,你不开心。”
这时候唐丝丝坐在他身侧。
傅长黎淡淡的说没有。
“怎么没有呢?你每次不开心的时候,眉头都是皱着的,就像是这样,看,像我这样。”
说着,脸蛋圆圆的小姑娘做皱眉的动作,但她长的好,只觉得是在调皮,可爱的紧。
傅长黎紧绷的肩膀松懈不少,轻勾唇角道:“没事。”
“哼,有事你也不愿意同我说,你不过就是觉得我小,是个孩子。”唐丝丝不满的控诉,“可我真不小了,来了月事就是大人了。”
“唐丝丝!”
傅长黎声音加重:“我怎么教你的?谁教你说这种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