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当她再视线上移,看到姜应止时,表情又急速冷却。
一副不愿相见的模样。
“我们走了。”姜应止护着姜嘉驰说道。
温柔的语气像是在对奶团子说话,又像是在对姜应礼报备。
“走咯!”姜嘉驰立刻激动附和道。
姜应止微微勾了下唇角,颔首去看姜嘉驰。
从他的角度看过去,小奶团子和姜应礼小时候长得几乎一模一样。
皮肤雪白,硕大的圆杏眼忽闪忽闪,像是蕴藏了满河星繁。
见自己在看他,丝毫不怯生地继续和他聊天,“舅舅,我怎么感觉妈妈对你有点凶呢?她平时很温柔的,你真是我妈妈的哥哥吗?”
姜应止一时也不知该如何回答这个问题,只“嗯”了一声,作为回应。
“那我怎么从来没听妈妈提起过你。”
那一刻,姜应止心里是说不上的滋味,问道:“你妈妈和你爸爸什么时候结的婚?”
姜嘉驰扳着手指,理了半天也没算清楚,“应该是有我之前结的婚。反正他们没有像静静小姨一样,邀请我参加婚礼。”
人小鬼大的古灵精怪发言,逗得姜应止不免笑出声来,“我记得你爸爸姓李,你怎么跟你妈妈姓氏呢?”
他也不知道自己在怀疑什么,或者是想证明些什么。
“听爸爸说,妈妈生下我后就得了产后抑郁。他是为了哄妈妈开心,所以让我跟着妈妈的姓氏。”姜嘉驰嘟着小嘴,提起姜应礼的身世,情绪都低落下来,“爸爸还说,妈妈从小在中国长大,但在美国没有亲人。中国讲究姓氏传承,我跟着妈妈姓氏,我就是她最亲的人。”
姜应止眉心颤动,看似平静无波的心湖,都荡漾起波澜起伏,“那你妈妈这些年在美国,过得还开心吗?”
姜嘉驰肯定地点头,“开心!我妈妈特别爱笑。所以我们家里,全部都是爸爸给妈妈拍的照片。我妈妈从前可瘦了,不过爸爸厨艺特别好,把我和妈妈都养得白白胖胖。”
姜应止看着不远处始终跟着他们的迎亲车,半降的车窗内,坐着记忆中的小姑娘。
但是又和记忆里的人相差许多。
从前的姜应礼,脸上几乎没有笑容。
消瘦苍白,每天多时就坐在小沙发上,或者赤脚坐在窗边看外国文学。
吃得就更少了,还不如他们捡到的流浪猫吃饭多。
不像现在,脸颊圆润了些,看起来更是气色红润。
那是被精心呵护的样子。
“你爸爸和妈妈,应该...”询问到此,姜应止喉间哽了片刻,才继续道:“很相爱吧?”
说完,他才觉得这纯属于废话。
他们一定是非常相爱,所以才将他离开时,带给姜应礼的残破和凋零,照顾愈合得这么好。
这才使得,他家这位一贯任性又骄纵的大小姐以极快的速度嫁给他,还生下了孩子。
“当然啦!”姜嘉驰一脸骄傲道:“妈妈常说最幸运的事就是遇到爸爸,不过爸爸也这么说。”
“哦,对!我爸爸妈妈说,他们属于双向救赎的感情。”
“...”姜应止再说不出话来,唯余逐渐苦涩的笑容。
“老姜,你这是去山里偷偷生了个儿子?”褚言这时骑着马从后面跟上来,看到他怀里抱着一个小男孩,不由吃惊问道。
“不是我的。”姜应止说道。
褚言瞧着两人如出一辙的样貌,咂舌,“你净胡说,这小奶团子就差和你从一个模子里刻出来。”
姜应止喉结颤了颤,苦涩开口,“这是小礼的孩子。”
褚言这才恍然,“原来如此,外甥肖舅呀!”
说完,褚言扬长而去。
而姜应止却愣了片刻。
低声呢喃了一句,外甥肖舅。
随后,姜应止突然颔首问道:“驰驰,你今年几岁?”
姜嘉驰扳起手指,“一岁,两岁,三岁...”
他还不会表达太多,说到三岁半的半字时,就只能伸出三和四根手指,将落不落。
姜应止没看懂他的表达方式,心想姜嘉驰应该是三岁了。
算起来,是他宣布姜应礼死亡的半年后,有的孩子。
“外甥肖舅。”他似自嘲一笑,声音比叹气声还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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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亲的车队比马快,姜应礼和李沐到了诚园后,便站在门口等待。
直到看见儿子欢天喜地过来,姜应礼才松了口气,赶紧上前抱下姜嘉驰。
“麻烦你了,我们先进去。”这一路来,姜应礼都没想好该如何与姜应止相处。
如果没有相爱过,她纯粹为了自由利用他,或许还不会有这样的逃避情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