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幽黎族人祖训为何?”
姬怀生眼睛上挑,对上淌着滚浆的圆目,稍稍挺了挺背,正了态度,却不多,还是一副虱子多了不痒的状态。
“以护卫天下苍生为己任,天下苍生为先,幽黎族为次,自身为下。”
这打不怕的模样让姬承泽更气了:“那你又是如何做的?耽于儿女情长,眼中只有一人,何来苍生?”
姬怀生不服的抬起头辩驳:“我想娶依依为妻与我护天下苍生有何冲突?为何非得做个二选其一的抉择?”
姬承泽噎了噎:“好,我先不与你论鱼与熊掌,可你为何要扰乱祭祀?”
“我明明叮嘱过你......”他的手指重重的戳在身侧的桌面上,仿佛那戳的不是桌面,而是姬怀生的榆木脑袋,声音也是从咬紧的齿缝中挤出来的:“不要乱说话,不要乱说话,你为何就是将我的话当耳旁风?”
“我如何乱说了?祭祀时问,我心中所愿为何?”姬怀生特意咬重了我字,丝毫没有认错的觉悟:“我如实以告有何错?”
“你......”
“再说了,我若违心之言,岂非欺瞒天上的仙神?”
“......!”
姬承泽好似屁|股底下着了火,再也坐不住的蹭一下起身。
他眼神晃了两圈,晃到桌上的戒尺,一把抓起来,像被抓住尾巴的蛇,伸着头不断戳在姬怀生眼前。
“你还要我再跟你讲一遍身为幽黎姬氏的责任吗?”
“我看你也不是不知道,就是贪图享乐,只顾自己......”姬承泽觉得衣服都烧着了,整个人都浴在大火之中,终是控制不住的暴起:“我打死你这个不长进的。”
姬怀生是个被打惯了的,当下也不躲,只下意识的抬手护住脸。
嬴川见状一步冲上前,站在高举的戒尺之下,挡在父子俩中间,面对着姬怀生厉声喝:“我看你是越来越不成样了,打你欢迎加入幺五尔二七五二爸以每日更新婆婆文海棠废文哦都不管用了是吧?你给我去神庙内跪着好好反省,一天都不许吃饭。”
姬怀生从臂弯中瞄了一眼,收到阿娘使来的眼色,忙起身一溜烟跑了。
见儿子跑远,嬴川脸一横,转身推开姬承泽高举起来的手,又怒声诘问:“你还真想把他打死啊?”
“我就剩这么一个孩子了,要有个好歹的,我跟你没完。”
姬承泽被她一瞪,火气冷下七八分,忙赔着笑小声提醒:“孩子看着呢。”
“哼!”嬴川转身在高椅坐下,脸色稍霁,语气还有浓浓的埋怨:“自己孩子什么样自己不知道啊?他是玩闹了些,可在大是大非上何曾做错过什么?你打两下做做样子也就得了,还真动起手来。”
姬承泽想到自己方才怒目金刚的状态,和险些控不住力道挥下的戒尺,有些心虚。
他垂眼看向戒尺,轻放在桌上,挪过去在另一边坐下,扭着身子看嬴川的脸色,到底顾着面子没有表现得太过谄媚:“听了几句闲言是有些生气,可你看这浑小子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也是真让人窝火。”
“总这样也确实不是个事。”嬴川抿唇想了一会:“要不干脆把两个孩子的婚事定下来得了?”
姬承泽坐直了身,拿出几分一家之主的威严:“那是我们说了算的吗?不也得老鹤他们夫妻俩点头才成?”
“成不成的,总要挖一锄头试试。”
*
泼墨一样的黑暗里看不到边界。
一颗五彩莹亮的石头悬在半空,流淌出彩色的灵力,似一层层着粉着绿的彩色薄纱铺洒着,交缠着,形成了缤纷的银河。
莹石延伸出一道粗壮的灵柱笔直而上,在一丈之上盘根错节的伸出无数枝丫。
枝丫上,托着一朵朵含苞待放的莲花,花心亮着光芒,似磅礴生长的灵树上挂着朵朵莲花灯。
细看,内有人影绰绰。
远看,灵力之树仿佛无尽幽暗中一抹圣洁的光,美得让人趋之若鹜又心生敬畏。
盈盈闪闪的灵光之外,亮着黄灿灿的一把火。
火把斜插在石缝间,火簇明明晃晃,燃烧着却不见半分消耗。
原是以灵力不断填补的灵火。
火光融融的一团,照见嶙峋的石壁,曲折幽暗的洞口,和底下一块平整的地面。
姬怀生盘腿坐在地上,手肘抵在膝上撑着脑袋,另一只手耷拉在另一半膝上,拿着块小石子在地面上胡乱的画着。
乱线交杂中都划拉出了一个小坑,可见他待在这里有多么的无趣煎熬。
无神的双眸晃了一下。
他身后的洞口传来脚步声,越来越近,在耳畔停下。
半晌未再听见响动,姬怀生停住手,疑惑的回头看了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