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群闻言一喜,都期盼着进去能见到自己此行心心念念要找的人,情不自禁的窃窃私语起来。
殷麓轻车熟路的取下插在洞壁上的火把,用火折点着后举在头顶,朝身后扬着嗓子叮嘱:“洞口只有这一把火把,光亮有限,后面的人跟紧些,注意脚下。”
说完他引着姬怀生边往洞穴内走,边继续道:“你们这一批是幸存下来最多的,我们原先进入云梦泽的在前面基本就都已经走散了,大家都是陆陆续续进的山洞,那些至今都没进来的,想来已是凶多吉少。”
或许是感念姬怀生的救命之恩,殷麓话里话外颇带了些过来人的善意提醒:“你们一路进来应是也都发现了,进入云梦泽后,那些东西都会将我们逼到此处,若是硬往外闯,便会引来它们强烈的攻击。”
“那些精怪野兽因着云梦泽内氤氲的灵气,都修得了几分灵性,它们总是成群结队的出现,一旦碰上,便是凶险万分,若非有这个山洞作庇护,我们先前进来的人只怕早就尸骨无存了。在里面游荡了这么久,除了这个山洞,我们也再未发现第二个安全之所。”
见殷麓是个乐意说话的,姬怀生心中也有疑团未解,便旁敲侧击的与他闲谈着:“我观那些野兽和精怪很是有些纪律性,像是有人操控的模样,你们进来之后就不曾发现什么可疑之人?”
殷麓不假思索道:“有啊,那个鬼罗刹不就是?”
“鬼罗刹?”
“哦,就是那个追杀我的人。”殷麓解释道:“我们进入云梦泽之前那人便已经在了,我们无法靠近,也无法从他此时的外形中认出他是否是我们所认识的人,他疯疯癫癫的也不说话,就像地府里钻出来的罗刹,夺魂索命,我们便给他起了这个外号。”
鬼罗刹。
姬怀生如何能想到,这个词有一天会扣在幽黎族人的头上。
倘若他们知道,这夺魂索命的鬼罗刹竟是护卫天下苍生的幽黎族人,又该作何想法?
姬怀生梗了半晌,状似思量的提出质疑:“依我看,那人像是已经神志不清,一个神志不清的人,如何能操控这样多的精怪和野兽?”
“我们也曾怀疑过,觉得这林中定有法阵,鬼罗刹也只是其中一环,目的是让我们人类自相残杀。”殷麓道:“可我们在云梦泽内找了许久,都不曾有人找到半点阵眼的影子。”
姬怀生沉吟片晌,不赞同道:“也或许,是找到的人已经命丧黄泉。”
殷麓重重的叹了口气:“我们又何尝没想过这般可能,只是一旦踏出这山洞便是生死难料,我们要活着便已经很难了。”
“为了能活下去,我们十多个人分为两两一组,轮流出去寻找食物,今日便是轮到我了......”想起刚刚在面前惨死的同伴,殷麓像被压了一块大石般沉闷:“我们运气不好,出去没多久便撞上了鬼罗刹,若非侥幸遇见你们,只怕我今日也是有去无回。”
漏斗形的洞穴越往里走越是憋仄狭窄,队伍被拉得很长,脚下凹凸不平的散落着碎石,后面的人只见头顶引路的光亮,看不清脚下的路,走得跌跌撞撞。
出生入死闯出来的情谊总是特别的,大家原先还竖起耳朵听前面两人的对话,见路难走,又自发的分队搀扶伤员,无暇再听他们讨论的内容。
殷麓感伤的话回荡在甬道中,被众人的脚步声踏碎。
他的满腔悲痛与无奈,只有站在他身边,认真听他说话的姬怀生一人听见。
听到这些,姬怀生心中是有愧的。
即便情有可原,可到底伤他们的,让他们如此战战兢兢的,是幽黎族人。
而他现今唯一能弥补的,便是尽快带他们走出云梦泽。
姬怀生抿了抿唇,压下涌上来的异样情绪,另起话头又问:“你们是如何找到的这个山洞?那人就不曾进来过?”
殷麓连连眨动眼睛敛起惆怅:“我们大多都是在这附近碰见其他幸存者带着进洞,极个别的是误打误撞进来的。说来也巧,那鬼罗刹从不在此三丈以内徘徊,即便追到此地也会停在三丈之外,我们都猜测这洞内或许有令他害怕的东西,只是至今尚未发现是什么。”
令他害怕的东西?
那究竟会是什么呢?
思索间听见殷麓道:“前面就到了。”
姬怀生展眼望过去,暖黄的火光外是黑漆漆的甬道,不远处有一团光亮从洞室内透出来,影影错错的挂在石壁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