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想着, 她便如此问到:“我说什么你都信,就不怕我是在骗你?或许我只是在为我自己造成的这般局面在找借口呢?”
“即便是借口我也信。”
耳边的嘈杂声远去,仿佛只剩下这一句话在耳边反复的回荡。
郭晴定定的看着他,眼睫轻颤,心脏也止不住的发颤,咚咚咚咚的心跳一下快过一下。
她连连眨动眼睛,平稳住呼吸,掩下心里的惊涛骇浪,笑着自顾自的为陆峥找到一个绝佳的借口:“你知道事情的始末,偏向我也属正常。”
陆峥紧盯着她,依然无比认真道:“不止我会信,怀生兄和依依姑娘他们也会信,不为别的,只因相比那些传言,我们更相信身旁与我们朝夕相处的人。”
郭晴愣神的猛一抬眼,再次看向他,撞进他如深海的眼眸。
这样的回答让她意外,又觉心头暖洋洋的像沐浴在春光里。
微风轻扬,飘飘荡荡的又涌上来一股哀愁,覆盖心间潺潺流淌的感动。
她惆怅的深呼一口气,语气中也染了凄凉:“可有好多人不信,他们更相信严雾。”
“那时候,我见他一面拒绝我爹的谢礼,一面又接受我娘对他的馈赠,第二日又心安理得的穿戴着兄长的新衣裳和玉佩琼琚招摇过市,更觉他并非心胸坦荡之人,只是不想将挟恩图报做得太过明显罢了。”
“我将这些话告诉娘,娘说是我与他还不够相熟,心中有偏见,故见他做什么都觉得是错的,抑或另有目的,我也有所反省,也试着去了解接纳他,可我就是做不到。”
“念及他恩人之子的身份,我虽不喜他,却也并未刻意为难,他自是也察觉到我对他的冷淡。一开始,他也会来讨好我,后来享受到众星捧月的自得,他自然也就没有那么多的耐心再去讨好谄媚一个人,所以在讨好了几次无果后也就懒得再往我眼前凑。”
“他刚来那两年,我们之间没有多少交集,交情也一直很浅淡,后来又或许是觉着,华丽衣着装饰出来的喝彩和仰慕终究来得太浅,作为弟子,即便我爹再宠爱重用,他所能获得的利益也毕竟有限,便又开始着力讨好我。”
“在我面前,他一直装得温文儒雅,行止有度,又有着恰到好处的幽默风趣,一时骗过了我,让我再次自省自己是否真的对他带有偏见。”
“我开始动摇,开始慢慢的去接纳他成为我们家中的一份子,对他的态度也有所缓和。”
郭晴恨恨饮一口酒,放下的酒盏在石桌上磕出一声脆响:“可伪装的便是伪装得再好,也总会露出遮掩不及的苗头,若非关系与他有所亲近,我又如何会发现他竟然拿兄长的旧书来垫桌腿。”
“那是兄长最珍惜的一本孤本,平日里都舍不得让外人碰,我不信他要来那本书却全然不知那本书在兄长心里的重要性。”
“不管他是有意的还是无意的,既能将兄长最珍惜的孤本拿来垫桌腿,足可证明他心底里对兄长的恭顺敬重不见得有多真。”
“唯恐是我的偏见再次作祟,我还特意去兄长那确认过。”
“好巧不巧,当晚我爹又提及了我们俩之间的婚事,我很震惊,亦感意外,也猛然反应过来,他的百般讨好原是打的这般注意,他早就知道了我爹想将我嫁给他的想法,适才故意携着我在爹娘面前表现出融洽相好。”
“他自作多情的以为,我对他和颜悦色便是接纳了他,而我即便接纳他也不过是将他当做一个还算合格的弟子罢了。”
“见我态度坚决的一口回绝了亲事,他只觉正道行不通便又另辟了歪门邪道。”
他偷走了她的贴身之物,有意无意的漏给同门师兄姐弟们看,惹得大家纷纷臆测,继而传出些流言蜚语。
她的东西向来很多,加上郭夫人又喜欢给她置办,是以少了那么一两件她一时也察觉不出,即便察觉了,也因为不设防不会立马联想到是被严雾偷了。
等她听见些闲言碎语时,严雾自导自演的跑到郭家主和郭夫人面前忏悔,直说他毁了她的名声,又添油加醋的不停诉说着对她的爱意,甚至捏造他们两人早已情投意合的假话。
她的贴身之物在他身上,加之他此前伪装得太过天衣无缝,郭氏夫妇对他深信不疑,她百口莫辩。
两人就这般定下了婚事。
眼见着所有人都深陷在他的伪装下,她暗暗发誓,定要一层一层的当众将他的假面全部都撕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