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还未反应过来, 身体便不受控的倒飞了出去, 后背砸在石板路上又擦出一片火辣辣的痛。
前胸后背的钝痛交加,他更觉丢了脸面,愤愤的支起肘, 仰头看着来人面目狰狞的喝问:“你谁啊你?”
陆峥将郭晴护在身后:“小名小姓不足挂齿, 在下只是单纯的看你不爽罢了。”
郭晴怔怔看着眼前既熟悉又觉陌生的人,只觉耳边轰隆隆的,周遭的声音如隔绝在百里之外, 嗡嗡嘤嘤的听不清。
心似飘在空中, 踩在云朵上,又似飘在风雨里, 淋得七零八落, 思绪千回百转, 跌跌宕宕。
严雾噎了一晌,打量着陆峥和被他护得严严实实的郭晴,恍悟的一睁眼。
他顶了顶腮,闷头笑了两声,再开口,话里含了嘲谑:“哦, 我想起来了,她在池州城抛绣球招亲三个月了, 据说是招到了一个冤大头。”
他撑着地面悠悠起身,拍了拍手上的灰,又拂了拂衣裳,抬眼含笑问:“那人莫非就是阁下?”
陆峥凝着他,温和的面容不怒不笑,声音也还是一如既往的轻柔,毫不在意的神情语态轻轻巧巧将他阴阳怪气的话挡了回去:“与你何干?”
“与我何干?”严雾讶声反问,陡然拔高的声量冲上了头顶,传到许多人的耳里。
他又夸张的仰头大笑,笑声里满是讥讽。
看热闹的人群被他勾起了强盛的猎奇心,也不交头接耳了,连摇着的蒲扇都停了,甚至还带着点兴奋全神贯注的观看即将上演的大戏。
后头看不见的都踮起了脚,将包围圈挤得密不透风,热出一身汗也不在意。
陆峥紧护着郭晴,看着严雾的眼神如看着一沟臭水,即便是不熟悉的人都能看出他眼底满溢出来的嫌恶。
严雾兀自笑了好一阵,笑得嘴歪眼斜,弯了腰。
他陡然收住笑声,直直的望向郭晴。
察觉到他的目光,郭晴掀了掀眼皮迎上去,不退不避的目光如看着一只臭虫。
这腌臜小人又想玩什么花样?
哼,不管他要做什么,她都要打得他满地找牙。
如此想着,垂在身侧的手不自觉握成了拳。
严雾盯着她不说话,好一会儿牵动唇角,意味深长的歪了一下唇。
郭晴浑身一抖,瞳孔咻然放大,方才大动中冒出的汗一瞬退了个干净。
她恍然明白他接下来要干什么,心脏猛地跳动两下,随后又像是被扼住了一般停止了,耳边的声音如退潮的海水一瞬远去,陷入虚无之中。
她惊慌的一把抓住陆峥的胳膊,想拉着他走,更想堵住他的耳朵。
可她的脚不听使唤,手也止不住的发颤。
严雾见她这般笑得愈发得意。
他原本还拿不准,这一诈之下,他敢肯定这冤大头还不知道郭晴的那些事。
如此,他倒是乐意做这个好心的通告人。
他转动眼瞳看向陆峥,抬脚上前两步。
陆峥感受到郭晴指尖传递出来的紧张和害怕,讶异垂眼。
打从第一眼看见她,他便觉得她就是那枝头的红色牡丹,浓烈娇艳,这一路走来,他更觉她张扬又明媚,还从未见过她这样惊惧的模样。
愕然中听见严雾讥笑的声音由远及近:“你还不知道吧,此女子啊......”
陆峥脑中闪过一抹白光。
他知道了她在怕什么,也知道了严雾接下来要说的是什么。
几乎是下意识的,他甩出袖中的符朝严雾打过去。
严雾瞳孔一缩,急急后退两步,连忙抬手抵挡护住脸,后面的话也随之断了调。
“嘭”一声炸响,空中闪过一团刺目的火光,围观的人群惊吓得纷纷退避,却又胆大的不愿离去。
陆峥将郭晴的手从臂间捞下来握在手中,安抚的捏了捏,柔情的眸深深望了她一眼,仿佛在说:别怕,有我在。
郭晴盯着他的眼睛,心尖跟着发颤。
他......知道了?
那他知道了多少?现下又是以何种心态看她?
眼角外,严雾放下手,瞥见袖上被炸出的破洞,一下沉了脸。
他拨动衣袖,心疼的婆娑上面的破洞,脸黑得能挤出水来,说出的话也越发的刻薄:“哟,看来你是知道了?阁下当真是海量,实让在下佩服,还是......你知道的也不全面?那便让在下与你细讲讲?”
经他的口说出来的话不知添了多少似是而非的假话,陆峥一个字都不会信,但这些话必然损及郭晴,少不得让这些不明所以的人跟风诋毁。
陆峥冷下脸,俾倪着严雾厉声喝止:“那些话是真是假你自己心里清楚,自己私德败坏自毁前程却反过来诋毁他人,实乃可耻又可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