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候蜡烛燃尽,最后一丝火光眨眼消失,书局顿时陷入了黑暗。
“灯熄了,打火石方才被放在哪里了?”令歌问道。
他在黑暗中摸索着打火石,却听见令楷说道:“就这样吧,适应一会就好。”
“好。”令歌点头,心想熄灭烛火,也好让那人掉以轻心。
良久,令歌适应了眼前的漆黑,只是陷入黑暗的同时,他和令楷也陷入了沉默,不再言语。
许久之后,令歌才听见令楷低沉的嗓音从黑暗中传来。
“令歌,你可以坐近一些吗?”
令歌微微一愣,应了一声,起身提着木椅走了过去,大概看清令楷的轮廓这才坐下。
“怎么了?”令歌问道。
只听见令楷低沉的声音带着点戏谑之意,说道:“其实,那会我之所以有些不舒服,想来是太饿了,只是你武功高强,似乎不大会饿。”
的确,自从午饭过后,直到此时,他们一点东西都没有吃。
自己是习武之人耐饿能力自然不在话下,令楷虽是飞贼,习有轻功,但现在有伤在身,身体虚弱,的确是自己疏忽大意了,令歌心想着。
“抱歉,是我疏忽大意了,我再替你把把脉。”
令歌还是放心不下令楷的身体,便摸黑牵过令楷的左手,搭在桌上为其诊脉。
半饷,令歌说道:“脉象有些虚弱……看来的确是饿了。”
“可我总觉得更多的是因为心病。”令楷继续用一种戏谑的语气说道。
令歌不解,问道:“此话怎讲?”
隐隐约约间,令歌看见令楷的唇角扬起一抹微微笑意,只听令楷说道:“因为那会令歌你不相信我,也不给我解释的机会,实在叫我不知所措。”
令歌闻言,愈发惭愧,那会自己二话不说就点了令楷的穴道,然而此时的令楷却不计前嫌,在帮自己引蛇出洞。
“抱歉,那会是我心急了。”令歌惭愧地垂头,甚是低落。
“无妨,我知道你是在担心辰玉和洛伯他们。”令楷安慰道,“他们会没事的,待会我们见机行事。”
“好。”令歌当即点头应下。
见令歌如此,令楷问道:“你就这般完全信任我了吗?”
令歌微微一愣,半饷,只听他说道:“不是你让我相信你这一次的吗?而且……我相信能写出那些诗篇的你,绝非坏人。”
令楷颔首,宽慰一笑,说道:“多谢令歌你的信任,以及你的赏识,此乃我的莫大荣幸。”
令歌偏过头去,看向熄灭的烛台,默然不语。
不知过去多久,令歌听见令楷又唤了自己一声,嗓音平静淡然,似乎是在确认自己是否还在他身边一般。
“嗯?”令歌只好应了一声。
“没什么,图个安心。”令楷语气颇为轻松地说道。
这位飞贼也会不安吗?令歌疑惑着。
令歌看着黑暗中令楷的轮廓,身形英挺,手臂和双腿修长,的确适合学习轻功,他好奇地问道:“令楷,你为什么选择当飞贼?”
令楷未语先笑,回应道:“很简单,穷。”
令歌想开口再说些什么,只是话到嘴边又收了回去,他不了解贫穷是怎样的一番滋味,也许在去玉门关的路上看到的那些衣衫褴褛的行人他们甚是了解,如今的他们是否有了新的安身之处?令歌猜想着。
片刻之后,令歌又问道:“那你每次飞完之后,能赚多少钱?”
令楷被逗得一笑,说道:“你这个‘飞’字用的好,每次飞完能赚多少钱……那得看是哪户人家,不过我向来是去那些贪官污吏之家的,每飞一次他们家,收入颇丰,有时候还会有意外收获,就像你在那本《洛阳时下新文》上看到的一般。”
令歌若有所悟地点了点头,道:“原来是这样……”
说起钱财,令歌回想起来,之前他救人得到了一袋银两,一直将其随身携带,以便不时之需,这会闲来无事,他打算把锦囊从袖中取出,把弄一番。
只怪屋中一片漆黑,令歌在袖中好不容易摸到了锦囊,结果拿出来的时候却不小心从手中滑落,掉在地上,发出一阵银钱碰撞的清脆之声,在安静的屋里显得格外响亮。
“嘘。”令楷突然警惕起来。
令歌闻言止住动作,他以为令楷是让他不要弄出动静,以免打草惊蛇。
“后院有声音。”令楷低声说道。
令歌闻言,也不再去捡地上的锦囊,只是立即运功在玉鹤上,让玉鹤渐渐发出微弱的光芒,蓄势待发。
正当令歌打算动手时,他却被令楷牵住了手,一同往柜台里面走去。
想来是因为熟悉清飖书局,在黑暗中,令楷牵着令歌往里走很是顺畅,没有磕磕绊绊发出声响。两人到了柜台之后,蹲下身来,等着敌人的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