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语之间,令歌的眼眶逐渐被泪水布满,眼前心心念念的面容变得模糊不清,一时间,他心中的疼痛难以言喻。
“而且,你说这些话意义何在?你并非阿楷,就算阿楷现在站在我的面前,我也不会杀他。”令歌笑容渐散,言语愈发无力,双眼唯余绝望,“因为是我负了他,他为了我付出太多,而我却不明真相,与他为敌,一而再再而三地误会他,伤他的心,是我亏欠他,是我辜负他。”
“今日前来取人性命,其实,取的是我自己的性命。”
话音落下,令歌便将长剑架在自己的脖颈上,锋利的剑刃与肌肤相抵,随时都会割破跳动的血脉,夺取生命年华。
“令歌,不要……”韩清玄神色激动惶恐,伸出手欲制止令歌,却被令歌眼中的绝望震慑,不敢有一丝靠近,“我是阿楷,我就在你面前,你把明秋放下,不要伤到自己。”
“你不是阿楷,你不是……阿楷说过,他只会与我成亲,视我为一生所爱,可惜我现在才明白,他已经不在了,而我也只是行尸走肉……”
令歌嗓音平淡地回应着,泪珠从眼中滑落,一点一滴地落在剑刃之上,滋润着冰冷的兰花草。
见到令歌泪水滑落,韩清玄的一颗心仿佛被狠狠撕裂,泪水亦是止不住地流下,落在红色喜服上,留下一片深深的水渍。
他曾信仰的一切美好,在这一刻,崩塌破碎。
“不,令歌,我是阿楷……我是阿楷,你先把明秋放下,我求你,我求你不要这么做,我不成亲了,你也不欠我,我求你,你不要对我们这么残忍,你好好的,你要我怎样我都答应你,你先把剑放下……”
“令歌!你不要做傻事!快把剑放下!”不远处的辰玉开口呼唤道,与身边从洛阳来的众人一起着急万分。
“舅舅!”忆霞在意明的怀中开始大哭,意明于心不忍,将其安抚在怀,目光紧张地凝视着令歌。
令歌闻言,却始终无动于衷,只是依旧用长剑架在脖颈之处,在这初夏时节里,凄凉无比。
他对韩清玄说道:“我并非冷血之人,更从未想过要对谁残忍,怪只怪命运多舛,你我实在难以抵抗。”
“韩清玄,今日是你的大喜之日,我会献上我的生命,由衷地为你祈祷。从此以后,你会重新拥有光亮的余生,而我也会陷入永远的沉睡,与阿楷重逢。”
“韩清玄,你为什么要哭呢?你应该为我们感到高兴才是,我们终于解脱,终于重逢了。”
越说到后面,令歌的笑容愈发轻松悠然,此时此刻,轻风不止,他月白色的衣裳正随风飘扬,仿佛要消逝在风中一般。
恍惚间,韩清玄仿佛见到昔年的令歌,不管何时,那样的容颜身影都会让他为之沉沦,而如今,他心中更多的却是悲痛欲绝。
“只可惜,我们得就此别过了。”
言罢,令歌手臂发力,长剑即将划破他的肌肤,让一切归于沉寂。
“不要!——”韩清玄咆哮起来,撕心裂肺。
他欲飞扑上前,却听见剑刃的碰撞之声——一道黑影倏然袭来,与令歌缠打在一起,剑气激荡四周,如狂风大作一般,惊动众人。
韩清玄大惊,纵使黑影身法如风,难以看清容颜,他也清楚来者何人,不是旁人,正是他们苦寻两年之久的燕北!
“速速护驾!捉拿刺客!”韩清玄即刻厉声下令,“保护陛下和所有人的安全!”
几乎所有来宾都惊地往里屋退去,在侍卫的护送下前往后院。一时间,原本热闹的前院变得万分寂寥,唯余红烛摇曳。皇帝双眼微眯,波澜不惊,只是静静地注视着令歌和燕北打斗,皇后缓缓地走到他的身边,陪着他目睹眼前的一切。
令歌手中的明秋和燕北的剑刃相互抵抗,两人功力不相上下,一时间,只得僵持在原地。
“你果然还在长安。”令歌开口说道,目光冷冽地与燕北对视。
燕北依旧戴着面具,露出的双眼漆黑一片,毫无生机,他死死地盯住令歌,仿佛在看一只猎物一般,令人心悸。
“没想到你会以这样的方式回到长安。”
“让你失望了。”
说罢,令歌运功到掌,手成拂云手向燕北击去,燕北当即起身一跃,避开攻势,与令歌拉开距离。
此时,令歌听见有碗筷落地之声,他尚未多想,便见到燕北已经向皇帝飞刺而去,纵使有锦衣卫成剑阵与其抗衡,也在顷刻间被燕北的剑气所伤,溃不成军。
眼看燕北的长剑离皇帝仅有一步之遥时,一条铁索趁燕北不备,将燕北的左脚腕紧紧捆住,让其动作一滞,僵在原地。令歌顺着铁索的方向看去,发现那人正是望舒师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