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此同时,令歌在一旁的梳妆柜上发现一包打开的小包裹,正是自己先前送来的北国春。他拿起来一看,一时愣在原地,即使他并不像无忧那般精通医术,也能辨别出这些并非茶叶,而是一些他陌生的药材。
无忧走过来,看见令歌手中的药包,仔细端详,心中大惊,解释道:“这些是催产药,我方才在花盆里发现的也是这些,通常孕妇难产时才用这些药。”
令歌心口一滞,问道:“若是师姐现在用了这些药会如何?”
“甯霞师姐有孕不足九个月,已算是早产,若是此时使用,本就会伤及元气,可是按理来说,甯霞师姐也算是习武之人,体质并不虚弱,怎么会……”无忧不解,却实在无处知晓答案。
“想来是怀孕以来时常忧心忡忡,导致的体虚……”令歌抬眸,尽力地抑制住眼泪和苦楚,“罢了,我们把这些药收拾一下都带走。”
“好。”无忧应下,将药材尽数收进随身的药箱之中。
“无忧,这件事你切莫和旁人提起,”令歌嘱咐道,“尤其是意明。”
说罢,他们往外走去,只是未等离开房间,令歌便听见门外传来脚步声,定睛一看,正是意明前来。
意明身上的盔甲并未卸下,他神色漠然地走到令歌的面前,眼中全然失去往日的意气风发,唯余悲寂。
正当无忧开始担心之时,意明已经抓住令歌的衣领往墙壁上狠狠地撞去。
“为什么!你答应过我要照顾好霞儿的!白令歌!为什么?你为什么没有做到!”
看着眼前愤怒不已的意明,令歌愈发无力,只能由着意明将自己死死地按住,哪怕现在意明取走自己的性命,他也绝不还手。
“对不起……对不起……”令歌一遍又一遍地道歉,泪水不由地滑落,滴在意明的手上。
“小王将军,你放开令歌吧,此事不怪他,是我,是我没有救回甯霞……”无忧在一旁劝说着,心中尽是愧疚。
意明开始苦笑起来,眼泪也顺着脸颊滑落而下,他松开双手,不再拽着令歌的衣领。
他的双腿似是无力一般,往后连退数步,哽咽道:“你知道吗?这几个月以来,我只想着早日打完胜仗,回来陪她平平安安地分娩,我不想让她一个人面对那样的痛苦和折磨,可是却因为你,这一切都毁了……”
令歌无力地瘫坐在地上,他垂头低眸,不敢直面意明,只能大口地呼吸着,缓解心中的悲痛。
“你们要和皇后怎么斗是你们自己的事,为什么要把甯霞牵连进来?她和她母亲明明在我的保护下早已安然无恙,我们本来可以幸福美满地生活在一起……”
意明目光一冷,他忽地上前抓住令歌的肩膀,逼着令歌看向自己,令歌却是一昧地垂着头,痛苦地回避着意明。
“白令歌,你看着我!你看着我!”意明一边怒吼,一边推晃着令歌的身子,“你为什么要回来!为什么要回来!?”
“如果你不回来,霞儿就不会以身犯险,替你们去报复皇后,她更不会死于非命!你为什么要回来?当年你不是说你只想要和令楷远离纷扰,回到遇仙山吗?为什么要回来?!”
令歌的脑海骤然空白,不等他回应,意明已将他推倒在地。
甯霞的丁香花发簪亦在此时掉落,令歌欲伸手去拾起,却被意明抢先一步夺了过去。
意明认出那支丁香花发簪,他冷笑一声,道:“我知道这发簪是当年你送她的,如今你想拿回去做个念想,可是你扪心自问,你配吗?”
“这是师姐给我的……”令歌哽咽着,他伸出手想将发簪拿回,却不想意明已经站起身来,居高临下地怒目相对。
“是你害死了她,若非为了你,她怎会拿自己的性命去冒险?她想帮你离开长安!”
令歌愣在原地,他怔怔地看着意明,不敢相信耳边的言语。
“如今局势愈发明了,我姑母想扶持你登上皇位,可是霞儿她一向疼惜你,不想你被皇后挟持,同时也想助你和韩清玄向皇后复仇。”
“你还不明白吗?是你的不谙世事和愚蠢害死了她!是你们放不下的仇恨害死了她!”
令歌一阵眩晕,瘫软在地,他欲梳理事情的来龙去脉,却发现自己全身止不住地颤抖,整个人已被悲伤充斥,唯余悲痛的泪水不断地流下。
他不断喃喃地辩解着:“我没有……我没有害死师姐,我没有……”
“白令歌,你给我滚,我不想听你解释,”意明指着门外,怒火中烧,“从今以后你我恩断义绝,我不想再看见你,滚,你给我滚!”
无忧闻言,立即上前去搀扶倒在地上的令歌,带着令歌离开此处,“令歌,我们走,我送你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