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帮我告诉意明,今生我欠他的,来世我一定还他,让他好好地活着,抚养惜文长大,照顾好我娘,这样,我也就安心了。”
甯霞看向泪流满面的马绣娘,心如刀割一般,又道:“娘,是我对不起你,不能好好地孝顺你、陪着你。你放心,从今往后,意明和令歌他们都会好好照顾你,视你为亲生母亲。”
马绣娘闻言更是泣不成声,她不能言语,只能紧紧地抱着怀中的外孙女,面对女儿生命的逝去。
“令……令歌,”甯霞已经感到呼吸正在渐渐停止,“不怪令楷,是我执意……”
“别说了,师姐……”
“你一定要好好的……好好的……要离开长安,来生有缘,我还要做你的师姐,答应我……”
最终,令歌难敌命运,他紧握的手骤然滑落,甯霞从此合上双眼,再也不能回应任何人。
“师姐……”令歌错愕不已,他不敢相信眼前的一切,只是一遍又一遍地唤道:“师姐,师姐,师姐……”
“师姐!——”
令歌伏在床边开始嚎啕大哭,产房外的众人闻声心中一惊,他们知道,与玉迟王关系最要好的连星郡主已经驾鹤西去。
令歌绝望至极,那位爱和自己一起吃糖葫芦,教自己琴棋书画,为自己缝制衣裳的小师姐,从此以后,不复存在。
“连星郡主殁了!”
皇宫的丧钟敲响,肃穆一片,赶来的意明先是脚步一滞,随后拼命地往金銮殿奔去。
此时,王夫人正立在门外掩袖啜泣着,她见意明一身铠甲前来,本想上前安慰,却发现自己一见到意明便忍不住地哭出声来。
“娘,霞儿呢?”意明小心翼翼地问道,甚是不安,“娘,你说话。”
此时,令歌正好从屋内走出,看着哭红双眼的令歌,意明顿时明白发生何事,他毫不犹豫地冲进产房。
“霞儿!”
听见意明的咆哮声,令歌只觉心如刀绞,眼前的一切犹如噩梦一般,让他只想逃离。
令楷走上前来到令歌的身边,他欲伸出手搀扶令歌,却不想被令歌一手推开,刹那间,令楷只觉心上有被刀刃划过,疼痛不已。
“令歌……”
一旁的景修亦是轻声地唤道:“皇叔……”
他们慢慢地跟在令歌的身后,往外走去。
此时此刻,令歌的脑海里尽是甯霞昔日的音容,面若桃李,温婉动人,一袭粉裳,在揽月崖之上,嗔怪着自己。
“令歌!要是让师父知道你背地里喝酒,非得罚你面壁思过不可。”
泪水再一次滑落,令歌仰望天空,秋风倏然吹过,带着叶片飘零,同时,耳边有鸦声掠过,萧瑟不已。
他失声一笑,喃喃道:“也许从一开始就是不应该的……”
他行尸走肉一般地走着,一直走出皇城,令楷和景修以及无忧都跟在他的身后,想上前安慰,却实在不知该如何开口,此时的他们亦被悲伤所笼罩,只有无尽的沉默。
终于,令歌停下脚步,开口唤道:“无忧。”
“我在。”无忧应道。
“你陪我去一趟将军府,可好?”
“好。”
“景修,你先回去吧,我没事的。”令歌轻轻地勾起唇角,却发现自己实在难以微笑,只好拍了拍景修的肩膀,示意自己无碍。
景修点头,他明白,纵使自己的心中有无数担忧,也只能目送着令歌离去,自己依旧要被身后的皇宫所困。
无忧回首对令楷说道:“放心,有我在,不会有事的,楷哥你先回府上去吧。”
令楷的目光离开令歌,向无忧颔首感谢道:“有劳了。”
看着马车离去,令楷和景修立在原地,久久不曾动身,直到黄飞前来他们才回过神来。
“韩大人,太子殿下召你回一趟金銮殿。”
令楷点头,稍稍敛去低沉的神色,随着黄飞回去。
在无忧的陪同下,令歌来到将军府,虽然此时意明和王清等人尚未回来,但侍从们已收到王炳夫人传回的消息,将府上喜庆之物尽数撤下,在府前挂上白幡,示意府上有新丧。
侍从们见令歌前来,无不愣住,只因令歌的双眼已失去平日的清澈光芒,唯余失落空洞,失魂落魄的模样让人为之怜悯,于是他们并未阻拦,只是由着令歌进入府邸。
令歌走入甯霞的房间时,看见甯霞平日里常抚的琴,以及有关于甯霞的物品。一时间,他失神地立在原地,只觉此处的一切犹如丁香花一般,纵使曾经盛开绽放,如今也已凋零飘落,不复从前。
“无忧,你和我找一找,看看有没有什么药物的痕迹。”令歌开口说道。
无忧点头,开始和令歌在房间内寻找起来,须臾,他停在一个花盆前,用手帕从花盆的土壤上取出一些药渣,并凑近鼻边一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