令歌见白栈期面露愁容,想起白栈期每每提及燕北时,神情皆会低沉下去,陷入记忆之中,想来燕北对于师父来说十分重要,令歌心想着。
此时,令楷开口说道:“今夜的表演有尺画和折雪,都是和令歌有所关联之人,想来太子会愈发误会我们,以为我们要谄媚长公主和贤王。”
令歌摇头轻叹:“我们问心无愧便好,无需纠结,时间会证明我们并无异心。”说罢,他看向令楷,又微笑道:“明日阿楷你还得赴约,贤王殿下很是欣赏你。”
令楷含笑点头,道:“长公主也约了你进宫赏花,看来我们都挺忙的。”
白栈期敛去愁容,唇角上扬,说道:“忙了好,倒是我,人老了,如今也渐渐地清闲下来了。”
令歌笑着安慰道:“师父可不老,等小师姐生下腹中的孩儿,长大些在师父跟前闹腾的时候,师父就不清闲了。”
“你如今真是愈发能说会道了,”白栈期调笑着,她看向令楷,佯怪道:“都是跟你学的。”
令楷讪笑,不敢言语。
翌日,令歌进宫赴约来到令月坞,与长公主共赏春日里令月坞的景色。
两人游走在长廊之上,长公主感慨道:“这令月坞颇有江南风光,本宫出嫁时,长安才破,尚未迁都。”
令歌静静地听着长公主述说往事,他说道:“有朝一日,我也想去江南看看。”
“江南是一个好地方,再过段时日,本宫要和贤王回去看看,毕竟再不去此生的机会也不多了。”长公主微笑着,目光却是哀伤。
令歌心生哀叹,长公主远嫁他国二十余年,万般无奈,让人不知该如何安慰。
长公主停下脚步,目含笑意注视令歌,又道:“隆豫十年的时候,你的父王极力反对本宫远嫁高丽,可是耐不过满朝文武的压力,最终只得妥协。”
令歌回应道:“我想父王定是不愿用长姐一生的幸福去换取高丽对大齐的援助。”
“是啊,好在本宫遇上的是贤王,他爱我敬我,这一生也算是有失也有得了。”长公主微笑,目光眺望远方。
“本宫心中十分感激临清王皇叔,当初远嫁高丽没两年,天下未定,本宫的长兄便战死沙场,母后也紧接着因病离世,本宫远在高丽心痛不已,担心唯一的弟弟,如今的陛下也会遭到迫害,正当此时,皇叔给我来信,承诺会护他周全,本宫这才安心。”
令歌颔首,说道:“听皇兄说,自幼时起,父王便待他极好,即使游历在外时,也会给他寄来书信和各种各样的新奇玩意。”
“是啊,皇叔待我们都是极好的,还有你的祖母孝懿皇后,虽不是本宫的亲祖母,但她待本宫也是是真心实意的,”长公主回忆起往事,不由一叹,“只可惜她也逝世多年了。”
令歌颇为感伤,他开口问道:“令歌有一个疑问,皇姐远嫁高丽多年,贤王也待你极好,想回大齐并非难事,为何如今才回来?”
长公主含笑解释道:“这你就有所不知了,贤王乃高丽摄政王,高丽王年幼,需要扶持,无数的眼睛盯着他,稍有不慎,便会万劫不复。他爱我敬我,我自然就是他的软肋,若是回大齐,定会给他带来麻烦,我不愿他为我困扰。”
“想来贤王对皇姐亦有愧疚之情,所以此行他才陪着你一起回来。”
“是啊,如今他已辞去摄政王一职,不再理会朝堂政务,终于换得一身轻,”长公主感叹道,“这些年他也忍受了太多,我和他所欠彼此的,终究是还不清了。”
令歌闻言甚是出神,他与长公主一般,目光落在眼前盛开的牡丹花之上。一时间,令歌不免想起那年在洛阳发生的情景,牡丹花开动洛阳,明秋剑出惊武林,当时的他被令楷抱在怀中,鼻尖萦绕花香,昔日的言语再次浮现脑海。
正想着,他又听见长公主说道:“为所爱之人默默地忍受着自己的憧憬和心愿,常常是不可避免的,想来令歌也深有此感。”
令歌侧首看向长公主,只见长公主双眼明亮,仿佛能看透人心,“本宫看得出来,比起长安城,你更喜欢的是塞外,留在此处,更多的是因为令楷。”
令歌颔首承认,道:“的确如此,他选择回到长安我自然会陪着他,当然他也向我承诺过,有朝一日定会离开长安,和我一起回到遇仙山。”
长公主微微垂眸,说道:“其实令歌你如今的经历和本宫很像,本宫看得出来,令楷和贤王是一样的人,虽然平日里都忙碌不已,但是每次回到我们身边时,他们都会温柔以待,不向我们诉说任何疲惫。”
“有时候我倒宁愿他向我倾诉。”令歌喃喃低语着,他回忆起过往的种种,虽然令楷已和他敞开心扉,但是不愿让对方为自己烦恼的心却难以更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