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儿臣在。”太子颔首应道,正襟危坐。
见太子如此,皇帝说道:“你不必如此拘谨,今日只有我们四人。”
“父皇说的是。”太子微微点头,稍稍放松身体,松弛下来。
“景云,虽说令歌的辈分在你之上,但你们两个年龄相仿,倒也不必拘束于礼节,要像亲兄弟一般相处才是,令歌比你小,你可得好好照顾他。”
太子颔首道:“父皇说的是,景云会多加关照小皇叔。”
令歌闻言,开口对皇帝说道:“皇兄放心,自从当年回宫之后,太子对我便一直有多加照顾,之前太子还送了我一个多宝盒,现在我都还在使用。”令歌看向太子,却发现太子只是有礼地与自己的目光交织片刻,并未有过多的交集。
皇帝一笑,道:“那就好,见你们和和睦睦的,朕甚是欣慰,这大齐江山始终需要你们这些后辈团结一心才能够守护。”
“谨遵父皇教诲。”太子颔首道。
令歌点头,正巧他发现太子的目光从自己的身上扫过,随后又垂头,继续端起碗筷吃饭。令歌不解,他看向景修,发现景修也只是埋着脑袋一言不发。
这饭桌之上总有一种难以言喻的蹊跷之感,令歌心想着。
晚膳之后,太子留下陪着皇帝说话,谈论国事政务,令歌则送景修回重华宫。
只是叔侄二人并未直接回到重华宫,而是来到御花园闲逛。此时天色已晚,夜幕降临,令歌亲自提着宫灯,与景修闲聊着。
“景修,你觉得景云怎么样?”令歌开口问道。
景修不免一愣,有些不知所措,他看向令歌,发现令歌神色认真,似乎真的想询问他对太子的看法。
令歌见景修面露难色,又道:“我只是问问,不会告诉别人,我看景云总是板着一张脸,不是很平易近人,所以想问问你对他的感觉如何。”
景修微微点头,回应道:“他是我大哥,却也是太子,虽然平日里我们很少见面,但每逢过节生辰之时,大哥总会派人给我送来礼物,我很尊敬他。”
令歌颇为意外,他笑道:“其实我也不是说他板着脸不好,他是太子,未来的皇帝,要在众人面前立威,这样也挺好的。”
景修颔首一叹,说道:“惠贤皇后去世的早,大哥埋头苦读,常常在尚书房,其实他和父皇见面的时间也没有比我长多少。”
令歌有些出神,他为景云的经历感到惋惜,受万人敬仰的太子在人后何尝不思念父母?思念在父母膝下无忧无虑的日子?只是身份的枷锁让他无从选择,唯有不断地往前走去,也许就连回忆都是不允许的。
“所以在这宫里陪景修你时间最长的是意明,是吗?”令歌开口问道。
景修点头,说道:“除了嬷嬷们便是意明哥,我与他自幼认识,他每次进宫时都会给我带各种好吃的好玩的。”
令歌摸了摸景修的头,说道:“往后我留在长安会时常来看你,心里有什么不开心的想法要告诉我,待你再长大些,封了王搬出宫去住,我便可以带着你游历天下,如何?”
“景修多谢皇叔!”景修一脸兴奋,开始想象起来,“真希望那天可以早点到来。”
见景修兴高采烈的模样,令歌却有些心酸,也许这么多年来,景修像此时这般开心的时候几乎没有多少次。
皇后母仪天下,位高权重,虽是景修名义上的母亲,但是却对他几乎不闻不问,也许景修的母亲,那位默默无闻的宫女之死也与皇后有关。
是夜,服侍皇帝睡下之后,令歌便离开金銮殿回到令月坞兰陵阁。
兰陵阁一如既往地典雅华美,这两年以来一直由小元子和小寻子两人照看着,每一处都可谓是一尘不染。
令歌躺在床上,回忆起白日里皇帝的疲态,皇后的话语,太子的目光,景修难得的笑颜……这一切都让他的脑海茫然无措。
辗转反侧之际,看着身边空荡荡的床铺,令歌长叹,若是令楷在此该有多好,自己总能将心中的疑虑和感慨尽数分享给他。最终,令歌用被褥盖过头,迷迷糊糊地开始入睡,
在睡梦之中,令歌总能看见父母以及师父等人的身影,他们的故事在梦中一一重现,这些故事让他感觉相似,似乎自己也曾经历过,或是正在经历。
翌日,令歌如约而至,他早早地来到重华殿,陪着景修用完早膳,往尚书房赶去。
“进去吧,中午我再来接你。”令歌对景修说道。
景修欣然拜谢,走进尚书房。
令歌来到金銮殿时,皇帝已在宫人的服侍下更换龙袍,准备上朝。
令歌见状,便问道:“皇兄不再多休息几日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