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此同时,在天牢深处的一间牢狱里,不见一丝光亮,幽暗无声,日夜难辨。
角落里,有一位身着囚服的年轻男子正静静地倚着冰冷的墙壁,他尽可能地不去回忆天牢曾带给他的恐惧和痛苦,只是将心中之人的名字默念千次万次。
正当他喃喃地念了一声“令歌”之后,他便听见牢房外传来脚步声,抬头看去,只见一位身着墨色官服的男子端着烛台,独自一人前来。
“令大人,我们又见面了。”
牢房外的男子开口说话,虽然身旁的烛火映衬着他的俊美容颜,但是那双眼睛却流露寒光,令人生畏。
令楷几乎没有痕迹地勾了一下唇角,他微微地扬起下颔,开口回应道:“宋大人还有何事?我该说的都已经说了,恐怕宋大人要失望了。”
宋君逸双唇含笑,一双眼睛直盯着令楷,久久不曾言语。
“宋大人在看什么?”
“本官在看玉迟王倾慕的人究竟是什么模样,”宋君逸的语气甚是轻蔑,“可惜了,王爷看错了人。”
令楷淡淡一笑,说道:“是啊,王爷是看错了人,不过并不是我,而是你,宋大人。”
宋君逸唇边的笑意渐渐散去,直至冷峻遍布脸颊。
“你应该知道,现在惹怒我,对于你来说不会有任何好处。”
“宋大人也应该知道,我进了这天牢就没打算活着出去。”
宋君逸露出些许笑意,又道:“其实你是可以活着出去的,只要你肯供出是太子和孙太傅替你隐瞒身世,本官立刻会向陛下和娘娘禀报,虽说如此一来你的仕途便没了,但是只要留着一条性命,一切都还未可知,你说对吗?令大人。”
令楷不屑一笑,他缓缓地站起身来,从容不迫地整理一下自己的囚服,开口说道:“以宋大人模仿他人字迹的能力,随时都能以我的字迹写一份口供,从而诬陷太子和孙太傅,只是你也知道,玉迟王不会相信我出卖太子殿下和太傅大人,他们定会追查到底,如此一来,宋大人你做过的恶事可就藏不住了。”
“噢?”宋君逸变得饶有兴致,他隔着牢门问着令楷:“令大人倒是说来看看,我做了哪些恶事?”
“第一件,科举舞弊案。”
宋君逸并未否认,只是听着令楷继续说道:“虽然你远在江南,但是你为了打压一众考生,便指使王炳等人受贿的同时,还模仿了吴哲的字迹,在衣裳上写下试卷答案,派人调换我的试卷,以此陷害嫁祸于我。”
“继续,还有什么?”
“第二件,淮阳王和盛贺。他们两个如此下场,少不了你的推波助澜,淮阳王不必多说,你背叛淮阳王投靠皇后,投名状除了你在江南积攒的人脉势力,便是前往宁州找到刘铁匠的高牧,他早已被你收买,是你命他前往宁州寻找刘铁匠,指使刘铁匠重铸兵刃,待时机成熟后,你便联合一众江南官员弹劾淮阳王,彻底获取皇后的信任。”
“至于盛贺,他将那本回忆录交给玉迟王,我想也是你出的主意,好让他向玉迟王表明自己在当年一案中清清白白,和玉迟王达成交易。”
宋君逸露出欣喜的神色,笑道:“你说的都没错,不愧是状元郎,洞悉观察能力我实在佩服。”
“其实若非后来知晓了你的身世,我也一直不理解你为何要给盛贺出谋划策,让他顺利离京,原来你不仅替太子做事,而且有自己的私心。”
“如此看来,你还得感谢我,若非我让盛贺向玉迟王表明清白,玉迟王派玉清卫保护他,你也没有机会调走那些玉清卫对盛贺下手。”
“我是应该感谢你,当初我也疑惑,为何刺杀盛贺会如此轻松?现在回想起来,定然是你事先知晓有人要去刺杀盛贺,便调走你派去保护盛贺的人,好除去盛贺,让自己没有后顾之忧,我说的对吗?”
宋君逸一副胜利者的姿态,漫不经心地回应道:“对,令大人方才说的一切都没错,如今的局面皆是我所谋划的。可惜了,你没有证据。”
“宋大人错了,我有证据,虽然说不上是有力的证据,但也足够让宋大人你仕途到此为止。”令楷神色从容地说道。
宋君逸眉目微凝,只听令楷继续说道:“你模仿刘铁匠字迹的遗书可还在玉迟王的手里,若是玉迟王察觉其中端倪,与春闱案联系起来,向陛下禀告此事,就算并不足以让宋大人你获罪,光陛下的疑心也足够让你断送最在意的仕途。”
宋君逸勃然大怒,他当即伸出手拽住令楷的衣领,怒道:“韩清玄,你别装出一副无所畏惧的模样,我知道你最怕什么,你怕这天牢里的酷刑,所以今早我只是拿出来让你看看,你便招供了你故意接近玉迟王,谋杀盛贺,你要知道,盛贺能做出来的事,我可以更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