纵使是雨天,胡姬酒肆里也集聚不少客人,此时此刻,他们正激动地讨论着这两日长安城发生的大事。
“今日早朝,江南的官员联名上奏,揭发淮阳王的罪行,淮阳王这次定然要被处以极刑。”
“我听说小王爷已经在回长安的路上了。”
“只怕我们这位小王爷现在是悲喜交加。”
“此话怎讲?”
“你还没有听闻那首《江上令月》吗?”那人低声下来,又道:“那可是令大人写给玉迟王的情诗!”
此话一出,周围的人立即围过来,竖起耳朵仔细聆听。
“我这里有这首诗,一文钱一张,如假包换!”说着,那人便从身旁的包袱里取出一沓纸。
“我要一张!”
“我也要,我也要。”
“别急,一个个来。”
当众人读完《江上令月》以后,不免叹道:“令大人那日一回京就被抓了,令府被封,玉迟王此时定然心急火燎,悲大于喜。”
“令大人的罪名是什么啊?你们有谁知道吗?”有人追问道。
“说是欺君罔上,具体原因还不清楚。”
说着,卖诗之人便悠悠地往门外走去,正当他撑起纸伞准备离去时,有人拍了拍他的肩膀,他回头一看,只见是一位气宇轩昂的男子。
卖诗之人朝着男子拱手拜道:“陈某见过王将军。”
他口中的王将军不是旁人,正是意明,只听意明问道:“陈先生今日怎么有时间离开落音楼来这里卖诗?”
“回王将军的话,是王爷派人嘱咐我这么做的,落音楼的人手基本都出来卖这首诗了。”陈先生回应着意明。
意明问道:“玉迟王人在何处?”
“想来已经回到长安了,只是此时在何处陈某也无从知晓。”陈先生回话道。
意明神色一愣,半饷,他对陈先生说道:“好,陈先生慢走。”
陈先生撑伞离开后,意明转身回到酒肆,之后往楼上最角落里的一间厢房里走去。
意明推门而入,只见一位年轻貌美的女子正忧心忡忡地坐在床边,而床上则躺着一位妇女,约莫四五十岁的模样,面色惨白,虚弱不已。
“今日可有好一些?”意明开口询问道。
甯霞看向床上的妇女,忧愁地叹息道:“还是老样子,浑浑噩噩的,醒了没一会便又睡着了。”
“意明,这几日是我劳烦你了。”甯霞对意明说道,“实在抱歉,我会想办法离开长安的,不会再劳烦你。”
“你别这么说,帮你是我应该做的。”意明微笑回应,他犹豫片刻,又问道:“听说令歌已经回到长安了,所以你能告诉我,宁州城究竟发生了何事吗?
“还有,”意明看向床上熟睡的妇女,“她究竟是谁?”
甯霞有些犹豫不决,问道:“你真的要听吗?”
意明看出甯霞眼中的不安,他蹲下身来,牵过甯霞的手,温柔地说道:“我要听,因为我相信你的任何选择,所以接下来无论发生何事,我都会选择站在你这一边,护你周全。”
“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
甯霞泪眼朦胧,她何尝不知道意明喜欢着自己,只是她不确定这份喜欢会到何种程度。
“因为我喜欢你,我想娶你做我的妻子,我爹我娘,我二叔,我姑姑,他们都已经知道此事。”
看着意明真挚的双眼真挚,甯霞为之心动,却又无可奈何,她说道:“可是他们不会同意的,你的婚姻事关王家的利益,多少人家的姑娘想嫁给你,我又怎配做你的妻子?”
“都说婚姻大事讲究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如今我愿意为你违背他们,我希望霞儿你也可以。”
意明直直地凝视甯霞的双眼,坚定且迫切,他希望得到甯霞的回应。
一时间,在这狭小的房间里,甯霞感到久违的安心之感,让她得以鼓足勇气,直面一切。
窗外的雨不断地下着,护城河水骤涨,似乎随时都会汹涌而出。
皇宫中,金銮殿被尽数包围在倾盆大雨之中。殿内,皇帝正坐在龙椅上,他闭目默然,似是在思索何事,而皇后则端坐在一旁,颔首低眉,静静地批阅奏折。
两人皆神色淡然,难以辨别他们此时的喜怒哀乐。一时间,殿内的气氛压迫到极点,宫人们立侍在两旁,犹如木桩,久久不曾移动过。
立侍在一旁的倾秋一如往常,神色自若,帮助皇后整理着批阅的奏折。
此时,黄飞从殿外而来,小碎步来到皇帝和皇后的面前,颔首轻声道:“陛下,娘娘,玉迟王到了。”
皇帝闻言睁开双眼,眼含愁绪,说道:“外面雨大,快让他进来。”
黄飞立即出殿,亲自邀请令歌来到殿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