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必了,今夜就这样吧,”令歌拒绝道,并看了看身旁的望舒和风澈,道:“本王有贴身侍卫。”
几位官吏端详一番望舒和风澈,暗暗感叹,不愧是玉迟王身边的玉清卫,一看就是一代大侠。
待官吏们离去后,令歌他们才走进宅里。
此时正值傍晚,橘黄色的晚霞正印染着宁州城的每一处角落,在韩家旧宅内的陈旧石板上,夕阳尽落,有晚风吹过,带来几片落叶,拂动石板间长出的杂草,尽显萧瑟之感。
“我想自己走一会,你们先去找房间安置吧。”令歌对其他人说道。
令歌并不清楚韩宅的地形,只是随心所欲地走着,然而越往偏僻的地方走,他就越发现角落里杂草丛生。
沿着长廊,他走在一片寂寥的花园之中,长廊的尽头是一片池塘,水是从墙角处流进的,同时,墙角两边爬满青绿的藤蔓,因为少有人打整,所以那些藤蔓长得极为茂盛,甚至爬上长廊。
令歌缓缓地坐在长廊之下,双眼看着池中倒映的夕阳,一时出神。
曾经,这里的一切是什么模样?
离开花园后,令歌只身一人来到一处偏僻的庭院,他发现庭院里种植着有几棵郁郁青青的竹树,正在房屋的窗户前。
他走过去推门而入,只见房屋里一片灰暗,并无过多的摆设,早已无人居住多年。
令歌在房屋里缓缓地行走,端详着一切,想象着昔日屋内的场景。
在光影浮尘之中,令歌注意到,唯有那空着的木床,以及书柜和书桌,表明这里曾经有人居住,有人存在过,只是那人早已离去,身份也无从得知。
定然是一位知书达理,博学多识之人,令歌心想着。
令歌将一旁的窗户打开,映入眼帘的正好是庭院里的竹树,他并未多看竹树,而是仰头看着昏黑的天色,让时间一点一点地流逝而去。
只见令歌双手合十,虔诚地凝视着天空,似乎在祈祷着何事。
是夜,韩宅主室的卧房里,原先简陋陈旧的房屋早已被宁州官吏布置地焕然一新,在房屋内灯火通明的一处,令楷正坐在书桌前看着宁州刺史送来的公文,作为御史中丞,他自然有监察宁州政务的权力和义务。
在灯火幽暗的一处,令歌则侧卧在一旁的床上,静静地注视着令楷,不出一言。
良久,令楷放下公文和毛笔,发现令歌尚未入睡,他含笑问道:“令歌怎么还没睡着?想来是我打扰到你了。”说着,令楷便站起身来,往外走去的同时,说道:“今夜我还是去隔壁处理政事吧,令歌有何事叫我便好。”
“阿楷,”令歌唤道,“我睡着了你再走可好?”
令楷停下脚步,有些不明所以地看着令歌,却也只是微笑着答应下来。
“好,我在这陪你,等你入睡我再离开。”
说罢,令楷来到令歌的床前,即使他和令歌相识已久,如今看着令歌如玉容颜和明亮星眸之时,他的心也还是会为之一颤。
“令歌这两日也玩累了,应该早些休息才是。”令楷温柔地说道。
令歌闻言,这才微微点头闭上眼睛,半饷,他开口问道:“阿楷就不好奇黎大人和我说了什么吗?”
“自然好奇,”令楷颔首笑道,“所以说了什么?”
只听令歌平等地说道:“黎大人和我说了好多有关韩家的事情,说了韩家每个人的来历,和他们的结局……”
令歌的话语戛然而止,他重新睁开双眼,眸色温和。
“黎大人还告诉我,昔年他和韩大人交好,知道韩家的一些物件皆掩埋在花园的竹树下,当年并未被发现带走,也许先帝的密旨就在里面,明早阿楷与我过去看看,如何?”
“好,我们明早过去。”
正当令楷有些出神时,令歌已经握住他搭在床上的手,令楷看过去,只见令歌已经闭上双眼,安心地睡着。
默然良久,直到令歌呼吸声逐渐均匀,他才缓缓地收回手,流转目光,起身往外走去。
走出门外,令楷抬头凝望着今夜圆月当空,此时的他彻底明白,何为月满则亏,世间万事万物终有尽头,有相聚便有离散,每个人终究逃不过这样的宿命。
……
深夜,月光清亮,在韩宅之后的茂密山林里,一棵古老的槐树下,凭借月光,依稀地可以看见有一道身影,是一位男子,只见他正在用铁锹挖着土壤,似乎在寻找何物。
泥土长年累月与槐树相融合,若非用尽全力,实在难以翻动,那人有些意外,今夜竟然可以轻松地将泥土尽数挖出,只是越往下挖,泥土的深处就越是空无一物。
此时,男子手中的动作戛然而止,借着月光,他仔细地端详着周围泥土的痕迹,发现似乎早已有人来过,并带走原先土壤里埋藏着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