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起此事,老臣记得我当年审讯韩家之时,我也问过这个问题,当时韩谦是矢口否认的,不过时间紧迫,我并未细细地追问下去。”盛贺回忆着说道,“时隔多年,殿下调查起来只怕颇有难度。”
令歌回应道:“盛大人不必担心,难不难只有试过才知道,大人只需答应我提出的这两件事,之后的事情便与大人无关了。”
盛贺自然愿意后续之事与他无关,思忖半晌后,他答应下来:“臣即刻修书一封应下第一件事,第二件事还请殿下稍等片刻。”
说罢,盛贺便站起身往床边走去,然后将一个木盒打开,从中取出一本册子,将其递给令歌。
“这是老臣当年所记下的详细审问经过,很多没有记载到史册上的事皆在这里面,今日老臣便将此册献给殿下。”
令歌接过册子,对盛贺说道:“多谢盛大人,还请盛大人一并写下虎刃由玉宁铁所制的文书,我也好带回去,不打扰大人还乡。”
“好,老臣即刻就写。”盛贺找来笔墨,开始书写,令歌则立在一旁开始翻看盛贺所记下的册子,令歌发现此册确实如盛贺所言,比起史册,这上面有更多细节之事,待回去之后定要好生翻看。
很快,盛贺写完证明文书,将纸张交给令歌,并亲自送着令歌走出船舱,来到甲板之上。
令歌的小船依旧紧紧地跟着盛家船只,见令歌出现在甲板之上,小船又一次靠近。此时令歌已经戴上面巾,江风不止,吹拂着他和盛贺两人的衣裳发丝,迷乱视线。
他向盛贺拱手告辞道:“晚辈就此告辞,祝盛大人一帆风顺,早日还乡。”
盛贺颔首拱手拜别,等他抬眸时,令歌已经纵身一跃离开船只,如乘风而去,回到来时的小船上,与小船飘然而去。
看着渐渐远去的小船,盛贺渐渐地浮出笑意,只见他从袖中取出一张信纸,然后将信纸缓缓撕成碎片,撒向江面。
这时,有小厮走过来,劝说道:“大人,江上风大,我们还是回船舱休息吧。”
盛贺干笑两声,说道:“以后风再大也与我无关了,果然如宋君逸所料,玉迟王会亲自来见我。”
他看向天空,长长一叹,又道:“看来这江山权力始终是他们年轻人的了,我老了,争不动了,如今也算是得偿所愿,可以告老还乡。”
……
且说令歌回到小船上,他正坐在小船里,而撑船的则是湫龙。
“今日有劳湫龙兄,我们现在还不回长安,船继续往前,我们得往华山去。”
船舱外的湫龙微微颔首,并未多问,只是划船前行。
“湫龙你就不问我方才在船上与盛贺谈了些什么?或者我们去华山做什么吗?”令歌开口问道。
湫龙回首看了令歌一眼,只是说道:“你不说自有你的理由。”
令歌看向江面,那逝去的流水让他有些失神。
须臾,他开口说道:“前两日望舒师姐已经往华山前去,我们想请华山派联络各派,一起暗中保护盛贺,这也是我今日许诺给盛贺的条件。”
湫龙颔首,说道:“我明白了,我们一同前去便是。”
良久,令歌开始与湫龙聊一些轻松的话题,问道:“湫龙还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的场景吗?”
“你是说在苍竹村外的官道上吗?”湫龙说道。
令歌微微一笑,道:“原来那时湫龙便已经记得我了。”
“自然记得,当时秋叶飘落,我正一人倚在树上,恰好见到你。”湫龙回忆道,唇边有着极浅且不易察觉的笑意。
令歌舒展眉目,继续说道:“后来在酒楼你出手相助的时候,本来我可以不询问你的名字,可是我也不知为何,许是因为你武功极好,那日我就是想知道你的姓名,想与你相识,也许这便是所谓的缘分……”
令歌看向划船的湫龙,继续说道:“从前湫龙和小蝶一年也见不上几面,如今也算是团聚了,湫龙你可有想好以后带着小蝶去往何处?”
“还没想好,虽然小蝶现在在王府侍奉,但也还是属于皇宫的宫女,要等二十五岁以后才可以脱籍,到时候再从长计议。”湫龙回应道,他的双眼淡然,似乎并无任何期待和向往一般。
“其实若是你和小蝶愿意,我随时都可以让你们兄妹远走高飞,去过自己想过的日子,不必再拘束在皇宫,或者是玉迟王府……”
湫龙默然,只是回过头,继续撑船行驶在茫茫的江面上。
良久,湫龙开口说道:“多谢令歌,如果你不介意的话,其实我还想再与你们相处几年,或者是……一辈子。”
看着湫龙的背影,令歌独自黯然出神,未曾言语回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