令歌闻言,浅浅一笑,“多谢。”
前往令楷房间的一路上,令歌见到三三两两的书生,或坐在庭院里埋头苦读,或在窗口书桌前奋笔疾书,令歌从他们的身前经过,他们丝毫没有注意到令歌,令歌感叹可谓是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读圣贤书。
令歌猜想此时令楷多半在房间里看书,一时间脚下的步伐不知不觉间地加快,轻盈似风一般。最后,令歌只身一人来到令楷所住的小院。
像先前来的时候一样,院里安静惬意,似与外界喧哗切断联系。令歌走上前,这才注意到房门被人从外面锁上——令楷不在房间里,这个时辰兴许是去吃晚饭了,也不知何时才会回来。
令歌将手中的那包糕点系在门锁上。
可惜还是没有见到令楷,令歌轻轻一叹。
转身欲走时,令歌听见庭院外传来人声,听上去似乎有两三个人,令歌随即往房屋的一边隐去。
令歌小心翼翼地观察着,只见来者有两个熟人,正是令楷和言信,以及一个自己从未见过的男子,看上去比令楷年长几岁,眉眼间流露着算计之感。
那人一身墨蓝色衣裳,衣着打扮不像是太学府里的考生,多半是东宫之人。
同时,令歌注意到言信丝毫没有正眼看那人,神情甚是嫌弃,倒是令楷夹在两人的中间调解着。
“都是你陈幻出的馊主意,害得现在太傅大人都不愿意见殿下一面!”言信指责着那位叫陈幻的男子。
陈幻眉目一挑,立即回嘴道:“那能全怨我吗?殿下需要银子和人脉,更何况那几个人我都把关过,资质也不差,让他们考中秋闱做个八九品小官也不为过!”
言信并不想权衡这些,他只知道陈幻不知悔改,本想怒怼回去,却听见令楷开口说道:“事已至此我们已经没有回旋的余地,王家等人吃了哑巴亏,我们也不必再追究下去。”
言信和陈幻难得一致地点头附议,他们明白,如果再追究下去,原先向太子行贿秋闱买名次的那些人也会被牵连出来,到时候可真就是鱼死网破的局面。
令楷见他们两人的气焰都有所收敛,这才松了口气,他继续说道:“如今我们要思考的是,怎么处理那些已经交了银子考中秋闱的人。”
陈幻神色凝重,微微一叹,说道:“若是让那些行贿之人继续为官,定然落下把柄,早晚会东窗事发;若是现在便让他们主动请辞,王家等人又可能会反咬一口,如今当真是骑虎难下……”
“所以无论如何,那些人哪怕赋闲也好,就是不能为官。”令楷说道。
陈幻深感无力,说道:“可是这谈何容易?考中秋闱的那些人不少已经在地方任职了。”
令楷微微颔首,陷入沉思。
此时,言信注意到令歌方才在门锁上挂着的糕点,便开口问道:“那是什么?”
言信走上前,取下那封糕点,当着令楷和陈幻的面把糕点外的油纸拆开,正是一块块色泽白净,芬香扑鼻的茯苓糕。
“这糕点是谁送来的?”言信疑惑地问着。
令楷往四周看了看,夜色已至,不见他人,心情莫名地低落下来,好在还能有这么一封糕点。
令楷从言信手中将糕点取过来,只是说道:“是方才我托人买了放在这的。”
言信点头,笑道:“原来如此,不过楷兄最近怎么变得爱吃甜食起来?上次我带过来的糕点没想到你那么快便吃完了。”
令楷俊逸的脸上浮出一丝笑意,他想起那夜令歌吃糕点的模样,明眸皓齿,天真无邪,实在是叫人心头为之一动。
陈幻一言不发,只是打量着令楷的神色和手中的糕点,他总觉得令楷自从回到长安城后便有些古怪,隐隐约约间,他似乎猜到何事。
看来是有心上人了,陈幻微笑着,并未言语。
“陈幻,言信,你们早些回去,不要担心,这件事我会想办法。”令楷对他们两个人说道。
有了令楷这句话,两人都稍微放下心,只是陈幻还是有些半信半疑,问道:“令楷你可是有了什么主意?”
令楷微微颔首,拿起一块糕点轻轻地咬了一口,只觉得糕点甜糯可口,口感不像市井上所卖的,倒像自家动手做的。
他像往常一样不急不慢地回应道:“有,去求圣上明年再办一次科举,让那些有真才实学的落榜生再考一次,最后替补了原先那些交了银子的秋闱举人们,到时候那些举人们全部赋闲,也不至于被人抓住把柄。”
陈幻一听,刚燃起的希望转眼便被一盆冷水浇灭,就算是神仙来了也没办法救他。
“这实在是异想天开!”陈幻质疑地对令楷说道,“令楷,你有没有想过科举三年一次的规矩?且不说陛下会不会答应,这件事就算是皇后去开口都会被那些皇亲贵族泼一身脏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