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景礼对这个不速之客没有半分耐心,“放开他,滚出去。”
谢承弼将人背到背上,用敌视的目光盯着对方,不愿再浪费任何时间,多拖一刻,薛琅就危险一分。
他转过身,凭借着矫健的轻功翻上了屋顶,在屋脊上快速移动着。
闻景礼大怒,“追,追!杀了他。”
他忽然捂住头,蛊虫的躁动令他头痛欲裂,浑身像是被架在火上烹,放在油中煎,他的伤或许比薛琅还要重。
温流月命人去追,看到闻景礼身上的血时骇了一跳,还以为方才是来刺杀闻景礼的人。
“国师!”
闻景礼死死按住太阳穴,几乎是从牙缝中挤出来字,“容乔已死,攻,攻下皇城。”
接着他死命拽住温流月,抬起眼时,眼底的疯狂和痛苦令温流月心中大恸。
“薛琅,将薛琅找回来,一定要将他找回来,只有三日,只有三日时间。”
将人带回来,薛琅就不会死。
他会好好活着。
他一定要好好活着。
闻景礼说完后,尖锐的疼痛刺激着他的神经,容乔出了事,身体中的情蛊反应十分强烈,好似在一点点啃食他的五脏六腑,他将自己的唇咬出了血,抓着门框的手几乎要深深扣进木头里。
“国师,你怎么样。”
“不必管我,”他吼出声,“快去啊!”
说完他猛地跪在地上,吐出一口鲜血。
“把兰玉找回来。”
谢承弼用一根绳子将薛琅跟自己牢牢地绑在一起。方才太着急,也没细看那人到底是不是先太子,还是只是生的相似,毕竟那人面相太过诡异,岐舌秘术众多,说不定那人已经是活人了。
但这些他都不想知道,他只想薛琅能活下去。
如今趁着岐舌人尚未回过神来,他要赶紧离开才是,只要还有一息尚存,阿誉都会有办法。等薛琅醒了,他们之间的账再慢慢清算,这一次他不会松手。
这药能护住薛琅心脉,幸而他带上了,他快马加鞭回到大楚,应该来得及。
这是这些时日的岐舌人来了一波又一波,谢承弼没料到这些人如此执着,像是非要将薛琅带回去不可,原本预料的时间也延长了。
他每日只睡两个时辰不到,日日风声鹤唳,常常在梦中惊醒,一天要探无数次薛琅的心脉,甚至夜里要轻轻枕在他胸前,听着那微弱的心跳才能入睡。
这里的客栈人多眼杂,谢承弼时常去山洞中过夜,幸而如今是冬日,天气冷,还能冻住血脉,若是天儿热了,恐怕薛琅的身体早就撑不住了。
第一百三十八章 尘埃落定
分明是逃亡途中,可他揽着薛琅无力的身体却觉得比在边境的无数个日夜都要安心。
夜里生着篝火,他拿出自己的媳妇牌,掰开薛琅的手放进去,低声自语道,“你走的时候倒是一身轻,什么都不拿。”
他用树枝子戳了戳篝火,火星散落四周,沉默半晌,他又将牌子从薛琅手里拿了回来。
“想必你是忘了,待你醒了我亲手给你。”
他在胸口处将牌子擦了擦,小心地将薛琅抱在怀里,大冷天的,怀里像是抱了个冰块,谢承弼却不觉得冷。
他将烤过的馒头拿过来,自己咬了一口,勉强混着凉水咽下去,又看向薛琅,捏了一小块到他嘴边,“吃不吃?想不想吃?”
薛琅全身经脉几乎闭塞,身体消耗极少,不吃不喝如同个死人。他闭着眼,长睫无声地盖着眼睑,唇色发白。
没得到回应,谢承弼将那一小块又塞回自己嘴里,“不吃算了,你娇气得很,吃都得吃精细的。”
他三两下吃完干粮,卡着薛琅的下巴亲了亲他冰凉泛青的腮边,“等回去夫君给你做精细的。”
他用衣角撕下来的布料浸了冷水,慢慢擦掉薛琅胸口处外翻的伤口边上的血迹。
这样娇气的人,一刀下去,得多疼啊。
谢承弼心脏骤然抽痛,恨不得这一刀是扎在自己身上。
骏马在小路上一骑而过,惊起一片飞尘,越往大楚走,天气越发的冷,连脚下的泥土都冻得坚硬。
谢承弼拽着马绳,薛琅的头枕在他肩膀上,他呼出一口白气,远远看到了大楚的城池。
这里仍离京城很远,他已飞书传信让谢承誉在附近下榻,只要进了城,一切都好说。
他停下马,马已经奔跑了三天,这一停便倒了下去,不论怎么都站不起来了。
谢承弼将马拴在树上,拍了拍它的脑袋,他解下自己的披风,抖了抖,落了一层尘土。
薛琅是素来爱干净的,可这回也没法了,大不了醒来后再赔罪便是,左右也是挨两下不轻不重的拳脚,没什么大不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