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盯着流水中明明灭灭的碎金看得新奇,一道指风突然弹来,水花飞溅,将她的脸庞也打湿。
“道生的水牢是用来困杀敌人的,而不是当作玩具。”白意宁从船里走了出来,姿态柔软地倚在船舷边,笑着看她。
岁雪用衣袖擦了擦脸,并不觉得惭愧或丢人,轻声说:“我只能做到这样。”
白意宁懒声道:“那你跟着来沙河有什么用?”
岁雪摇头,表示自己也不知道:“谢谋让我来的,或许觉得我每天都想见到他。”
白意宁噗嗤一声笑了出来:“那你当真想每天都见到他?”
岁雪点头,微笑着说:“他虽然总是凶巴巴的,但是对我不差,我如果有危险,他会是最快救我的人。”
白意宁当她是在提那天被下毒的事情,心中冲出怒火,冷笑道:“是吗?”那你再试试。
船下定水的剑阵骤然弱下几分,本就湍急的水面掀起汹涌波涛,船身颠簸得异常厉害,像一片树叶往打着旋的激流中冲去。
岁雪站不稳身形,双手紧紧抓着船舷,仍是被水流的力道往船外甩。
白意宁握着剑的右手一转手腕,正想用剑柄把岁雪击下水,却猛然察觉到不对。
闯祸了。
水下有几十条蛰伏已久的银色身影窜出,带起潮湿的水汽,剑影交错间,甲板被劈出裂缝,河水汹涌灌进船中。
船上的修行者第一时间赶了出来,与影族的人缠斗在一起,灵偃之人在其中手忙脚乱地修补起了船只。
一道剑气横斩而出,灌进船上河水结成了冰霜,所有人的动作似乎都在这刻骨的寒意中被冻结了一瞬,一股狂暴逼人的杀气就在这个瞬间直冲面门。
绮云抓着岁雪挡在身前的同时,右手两指间亮起一道灵力凝结的避水符,麻利地打进她的身体,抓着她就从船上跳了下去,潜入水中不见了踪影,并没有看见沈纾星刺来的那一剑根本没有一息的停顿。
岁雪于水中抬头仰望沈纾星,见到的最后一个画面是他垂下右手,寒枝也收敛了光芒。
天光云影在水面剧烈摇晃,金色的光点似无数个微小却永不熄灭的太阳,青年冷峻的眉目也在粼粼水波中扭曲破碎,一双漆黑的眼眸却从没被任何光芒点亮过。
和那天刺杀她的人竟完全重叠。
这个挑战有点东西。
岁雪任由绮云拽着她往未知的方向游动,心里想着要不和这些人合作算了,把谢谋抓来捆住,她就可以放心大胆不限次数尝试在他身上用牵丝了。
但如果谢谋真被他们抓住,会死得很惨吧。
岁雪眨了眨眼,五指在水中松开,用了一路的时间去感应和控制微弱的灵力。
在琼林岛投在水面上的一大片阴影越来越近的时候,水中骤生四个巨大的旋涡。
绮云毫无防备,因为根本没有察觉到灵力的爆发。
旋涡强劲而霸道的引力把绮云拖卷了进去,分裂成四条旋转流动的水柱,囚笼一般将她困在其中。
道生-水牢。
绮云不可置信大叫道:“你怎么用得出这种术法?你不是时初?”
“我是时初。”岁雪揉了揉被她拽疼的手腕,头也不回地往来时的方向游,“你应该感谢我是时初,否则这个水牢不会像个半成品一样安全,你早就已经被无数水刺刺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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船上的战斗很快结束,修行者们忙上忙下清理现场,检查和加固船只。
谢星冲着沈纾星大声质问:“你刚才就眼睁睁看着你夫人被影族抓走?你手里的剑是干什么用的?”
沈纾星好笑道:“那我该如何?”
“大哥,你现在就该追去救她。”谢星稳了稳情绪,满脸痛心疾首。
“嫂子她和普通人没什么区别,在影族手里连反抗都做不到,他们抓她,就是为了牵制你,现在再不去追,等他们到了琼林岛,你就更难办了。”
沈纾星指了指翻涌着惊涛骇浪的水面,说:“怎么去追?你修的道生,怎么不先给我一道影族的避水符?”
谢星心说你他妈都知道那是影族的避水符,我能轻而易举学得会?
谢星被哽得无话,左右气不过,扭头问白意宁:“刚才怎么回事?你的定水剑阵怎么会出突然问题?”
白意宁不知从哪里拿出了一条棉帕,正擦着自己被河水浇透的发丝,声音懒散而无奈,心中的惊恐半分不露:“你动动脑子,影族在水下埋伏已久,难道不知道要先破坏定水剑阵?”
“你还不赶快重新定水?”谢星一把扯过她手中的棉帕,狠狠扔出了船舷,转身就往船舱里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