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裹着床单蜷缩在角落,即将要得到的自由就这么顷刻粉碎——那个妖发现了她。
她只觉一阵窒息般的威亚铺天盖地,牢牢锁定,她下意识恐惧地闭上了眼,仿佛置身冰天雪地,动弹不得。
可那股裹挟着杀意的强大妖力,却在面前突兀地停滞。然后,她察觉到那个身影瞬间闪现了过来,周遭妖力随着他的呼吸不安地翻滚躁动。
她攥了攥手指,小心翼翼地抬起了眼,还没看清那阴影里的人,就被骤然而至的拥抱给禁锢住了。
这人呼吸沉重,手臂也像是在颤抖。
她正想什么莫名其妙的啊,边伸手就要去推阻,下一秒,她就被敲晕了。
刚醒过来那阵子,除了不知置身何处的警惕和似乎是被囚禁了的茫然,总体上她过的还是蛮舒服的,吃穿用度无一不是上乘。
反正她并没有什么骨气气节之类的东西,通通照单全收,吃嘛嘛香,睡的又好,然后继续谋划着逃跑计划。
但是呢,总归是套到了一些信息的,比如那个把她掳回来的妖叫涂山祈,是个相当于人界帝王的人物,他那次就是顺路去解决残害了涂山族人的邪修,也就是那个老太婆,而后发现了她,并把她带回来“软禁”在这云水阁里。
再比如,涂山祈好像是认错了人。
他来过云水阁好多次,每次来了也不太说话,就是盯着她看,有时候她中途午睡醒来,床头就坐着那么一个一动不动的黑影,把她吓得一激灵。
他刚开始还没那么堂而皇之,像是顾忌着什么,直到每次问上一些她情况,最后发现她没有过去的记忆之后,就开始明目张胆地靠近她,还会叫她很多名字,来观察她对哪个有反应:
有苏安筠、阿筠叶、锡兰、谢筠……
她其实很不耐烦,感觉他的执念和那个老太婆的相比也不遑多让,但是怕自己做的过火,涂山祈会杀了她,所以只能继续当一个反应不太灵敏的木偶。
但涂山祈却好像挺满意她这幅“听话”的样子,摩挲着她的脖颈,心情愉快:
“慢慢来,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他微眯着眼,目光居高临下地巡睨着,像是在思考,该怎么拥有和把玩一个喜欢的物件。
她露了一个乖顺的笑。
她需要麻痹他。
不知道为什么,她肯定着自己体内拥有一股磅礴的力量,能感应到它的强大,只是现在还不会精准掌控和运用。
她得先摸清自己的状况和外界的情况,才能做好计划,等到一个有把握的时机后,再逃离这豢养的樊笼。
————虽然舒适,但她不想做宠物。
可再一次的,她没能等到那一天。
那是个平常的晚上,涂山祈平常的到来,平常地在这里用了茶店,然后平常地将什么物什放在了桌上。
他这半月,也经常这样拿点珍宝奇玩的给她,她便以为这次也是,所以就和之前一样准备拿了看两眼做做样子,最后让他们堆到抽屉里落灰。
平平无奇的一个骰子样子的东西,里面隐隐透出一点青色,像是沉睡着一片竹叶。她收回目光,正准备将它放到一边去,被猛的被涂山祈拽住了手腕,力道大的仿佛要掐碎她。
他没有看她,只是死死地盯着那个骰子,然后像是不可置信一样颤着瞳,声线喑哑:
“换手再握它,换只手……”
“啊?”她忍不住皱眉。
“我让你换只手!”他突然吼了出来,眼尾泛出了狐纹。
神经病。
她往后缩了缩脖子,但好汉不吃眼前亏,她咬着后槽牙照做了。
那个骰子依旧是那个骰子,没有任何不同,没有任何变化。
然后下一瞬,涂山祈掐住了她的脖子,将她提了起来,汹涌而出的妖力将周围桌椅瓶帐尽数绞成了断片残渣,他的身后竟然隐隐显露出了银白狐尾。
她毫无反抗之力,拼命地挣扎反抗着,窒息与痛苦之下,止不住地流出了生理性的眼泪。
“不是……怎么会不是……”
他像是满腔愤怒又满心悲伤,看着她的眼和泪,手下紧了又松,最终猛的将她甩开,“砰”地砸在屏风上,哈哈地低笑了两声,
“你不是!”
他眼中有些空茫,就这么恍若无人地转了身、像来时一样慢悠悠地踏出了云水阁,影子落在地上,长长的一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