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苏先是被他这一眼整得有些莫名,随后看见庭筠已醒来,便高兴地快步走来,挤开介嗔痴,开始急切的关心起庭筠的状态。
“我查探过了,已经无碍,过会儿请太医来一趟吧。”介嗔痴打断紫苏的絮叨。
“没事便好,太医都没查出来是什么毛病,这三日可把我急坏了。”
“哦对了。”紫苏转头对介嗔痴道:”兵部有人来找你,应该是为了北境之事。”
他嗯了一声,见庭筠趁着紫苏转头,竖起食指在唇上,做个嘘声的动作,眼睛却带着笑,像挠在掌心的兔尾草。
介嗔痴喉结动了动,急忙偏开目光,“我现在去见他。”随即便头也不回滴大步离开。
庭筠看着他的背影,了然地笑着,但倏而又想到明释放进她魂体内的那颗赤色珠,她总觉得,那东西应和介嗔痴有着莫大的联系。
紫苏看庭筠精气神还算不错,便汇报起了这段时间发生的事:
“陛下这段时间一直冷落着凝安殿那边,不止赵灿感觉到危机,赵家也坐不住了,不过,他们竟拿为北境押送粮草之事来施压陛下,也不知真是觉得自家算根葱,还是真没把陛下放在眼里。
按理说陛下应该发怒才是,但他居然真去了凝安殿,还言这段时间确实对贵妃多有亏欠,之后定会好好补偿于她。”
庭筠嗤笑,“赵家还真是一脉相承的天真和愚蠢。”
谢闵其人,最不能忍受的,就是别人的要挟。
赵家认为自己位置不可撼动,认为赵灿将谢闵的心牢牢攥在手里,便觉得可以有在帝王面前说不的资格。
从前,谢闵推行新政,而以苏家为首的一派认为一些举措太过激进,并不赞同,谢闵便杀鸡儆猴,扶持支持他的新派上位。
而如今的赵家,与那时候的苏家,又有何不同呢?
无情最是帝王心。
站在权利之巅太久的他,便觉脚下尽是蝼蚁。
“贵妃嘛……”紫苏为她掖好被角,“自然已想不得那么多,她如今,可是风光的很。”
“就在今日,太医诊出她有孕了。”
“那真是真是个好消息。”庭筠嘴角微扬,“恭喜我们。”
——
年关将至,距离庭筠那次受伤后也不过两三日,襄城的辞岁节便到了。
北境那边,说是约莫几日后,等苏恒将一处关隘从尉人手中彻底打下,襄城这边的军队便可动身,这样向沧山行进时便会顺畅一些。
听紫苏说,庭筠昏迷那几日,温屿安来的极为频繁,还曾带了几位宫外的医师,只是他那时因任职之事十分忙碌,便也错过了庭筠醒来,之后再来看望庭筠时,便还想着带她去见什么隐世的一位神医,直到庭筠拉他去墨阁后山插鱼烤鱼证明自己的健康,他方才暂时作罢;
至于谢商,她昏迷时倒是独自来过,紫苏说开了也只是在床前呆坐着,也不知在想些什么,等庭筠醒后,他便在没出现,只派人送了名贵的药材和补品来。
辞岁节是襄城顶顶热闹的节日,相当于爻国以南的上元节,但因为襄城冬日天气较为严寒,等不及那么冷的时候,便提前了些日子办。
京都月色灯山、香车宝盖,钿车罗帕,相逢处、自有暗尘遂马。拔雪寻春,烧灯续昼,花市无尘,朱门如绣。
金吾不禁夜,上至达官显贵下到平民百姓,游人如织,绵延如银河。
本来应该是紫苏同庭筠一起出来的,但她还要置办年节里大大小小的事宜,也说自己去腻了,便让哑女陪着庭筠出了宫。
哑女似乎对随处都十分好奇,但庭筠很多时候都是掠过了,她便还是选择默默跟上,庭筠见她难得这样显而易见的开心,便给哑女买了一把她一直盯着瞧的莲花灯,
“钱袋和灯你拿着,自己想吃什么玩什么就买,但不要忘记,丑时之前要回宫,知道吗?”
哑女忙点头,对她鞠了几次躬,见庭筠动身往前走了,她原地目送了一会儿,才紧接着离开。
襄城的单身男女,在这天多会戴上面具,去城中最大的月老祠上香祈福,然后再摘下,希望邂逅好姻缘。
庭筠戴面具则纯粹是为了省去麻烦,这样自己一个人随处逛乐得自在,但她一路随着人流走,不多时,发现自己好像是到了月老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