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还算有点脑子,但不多。
想拉拢她一起除掉阻碍,再最后反咬她一口,打的是好算盘。
“多谢娘娘美意,嘉懿怕是无福消受。”庭筠居高临下地行了一礼,“告辞。”
他转身而去时,正遇被皇帝派来执刑的人,瞧着一眼他们手中那条粗长的马鞭,庭筠不动声色地移开。
赵灿看似光鲜实则贫瘠的枝叶,全数依赖于那名为谢闵的土壤,她以为那爱的土壤专属于她,并把他视为一切。
她便是要让他明白,她以为的爱实则廉价而不堪,让她眼看着自己被曾以为打败了的人重新打败。
再折去支撑她的枝干,剥离她的树叶,踩踏他的花朵,让她同谢闵相互折磨,一共烂在泥里。
而谢闵……他也休想从中隐身,等收拾掉赵灿等人,也就轮到他了。
赵灿掩不住惊恐的骂声、挥起再抽下的鞭声、疼痛的尖锐叫喊声在庭筠身后交替响起,随着她一步步的前行而逐渐远去。
这不过是刚刚开始啊,往后,你们的痛苦,只增不减。
——
最近的襄城并不太平,看似平静的湖面下皆是暗流涌动。
何鸢此次回来时便和她说起,北境是阻挡尉国的防线,尉国好战,两国之间摩擦不断,边境时有战事,从前也没出过什么大问题,但近一年来,总有诸如粮草被截、埋伏反被包围、支援队伍迟迟不到等情况发生,
北境梵岭和沧山一带的守将们,都怀疑是有叛徒或是间谍,将消息抖露给尉国,所以她这次,就是为了查清这事而回来。
庭筠为何鸢引荐了介嗔痴做帮手,以及江南西也会提供帮助,并跟着何鸢帮她打掩护,有了他这个“纨绔”插科打诨一般,怀疑和防备就会少很多,也利于他们的调查。
但中途,介嗔痴却是独自回来了,说是何鸢不许他跟着他们。
虽然他看着是受了委屈的样子,但因为庭筠从何鸢那里听来了另一副说辞,所以对他的小白花攻击的算是打了预防针。
何鸢的原话是:就他那个走哪儿打哪儿显眼、执行任务时弑杀修罗的样子,我是不敢再要了。
————要知道,何鸢从不说谎。
所以庭筠知道她说的才是真相,而介嗔痴总爱将自己塑成看似弱势的模样。
“阿姐在想什么?”
刚进门的介嗔痴,几步走到她身边,顺手将架上的大氅为她披上。
庭筠放下执笔的手,瞧见笔架上的蓝楹蝶,便说道:“在想给它喂什么,它有爱吃的东西吗?”
“蓝楹蝶嗜甜,你可以喂它些蜂蜜或者水果。”
庭筠偏头望向他,瞧见他发上和肩头落了雪,便习惯性申请想给他拍去。在她伸手后,介嗔痴却微微退了一步。
“一直在外头处理事,身上很冷,会把寒气渡给你。”他蓄着一双春水初生的眼,温声道。
庭筠抬了抬眉尾,将手收回。
他说的是一方面,另一个最重要的方面……——庭筠敏锐地闻到了很淡的血腥味,虽在因为在外头待了很久,凛风冷雪几乎散去了全部,但大概是曾沾染了太多,所以仍有残留。
“很贴心嘛……”庭筠手下迅速地剥了个橘子,然后掰下一小块果肉准备递给蓝楹蝶,手腕蓦地被介嗔痴抓住,力道强紧,隐隐有些微颤。
他的目光死死盯着她的指尖,那眼中似海浪翻腾,酝酿着一场未知的风暴。
庭筠望向自己手中,除了橘肉就是橘皮,没什么特别的啊。
于是她把另一手中,那块大的果肉递了过去,“想吃?”
介嗔痴怔愣着,眼中繁杂情绪重重叠叠又周而复始,面上便显出有着空洞的迷惘。
他张了张口,想说什么,话语却似堵住喉间,也塞住了她的反应。
庭筠直接把那块橘子果肉喂到了他口中,“想吃便说,做哑巴干什么?”
明亮颜色的水果像是递进一轮太阳,那双墨底而透着绀色的眼中,风暴停息,水面沉静,
而后,自那其中,溢出了融化的月光
————他流下泪来。
庭筠顿时有些无措,将侧坐的身体完全转向介嗔痴,“怎,怎么了?怎么便哭了?”
他闻言,似乎才惊觉自己流了泪,却也不管,只愈发向她凑近,那双漂亮的眼投来的眸光像是无形的手,将她从额头抚至唇角,最后上移,定在眼尾的绯色痣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