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的,她怎么会知道,都是听阮娘和紫苏说的。
谢商瞧着,却皱了起眉:“那都是一年前的事了,自那次落水后,我便吃不得了。”
“里面的蜜香草,会让我过敏。”
这倒是奇怪,按理说人的体质是自小便有的,似乎不会突然地轻易改变?
“那就不加它不就好了。”
“不,没了这个,整个桃花酥便不是那个完整的味道了……”他像是有些恍然,第一次抬起眼直视她,似乎意有所指:
“我很喜欢很喜欢它,但是我却因为不可抗力而不能拥有,你觉得我该怎么办?”
“那你是最喜欢它的什么?”庭筠问。
谢商偏开眼,“也许是……喜欢桃花吧。”
庭筠靠在椅上,懒洋洋的:
“那就种一颗桃树。”
“无论开花结果,你都可以拥有。”
他怔仲片刻,眸中渐渐浮起亮色:“对……这样也是拥有……”
谢商像是突然想通了什么,就那样一改之前的抗拒,主动靠来她身边,
“谢谢你……”他笑的格外愉快,语调上扬:“——皇姐。”
自此,谢商便同她不断亲近熟络,只是…在庭筠看来,有些太过粘人了。
正德二十五年四月,说是贵妃修养好了,想要见一见公主,解开那日的不愉快。
庭筠没有拒绝,让紫苏准备些东西便去看望了这位,说是陛下最为宠爱的女子。
贵妃姓赵名灿,与苏时蕴截然不同,她长相很有攻击性,整个人灿如烈日,是很张扬直观的美丽。
人也是一样,她没了初见庭筠时的狼狈,微抬着下巴,从略高处俯视着她,“许久未见,公主似乎胆大了许多,从前见了本宫,总是坐立难安的呢。”
“确实许久未见,娘娘竟陌生到光天化日之下将我认成了鬼魂,也是怪我,该多出来走动走动的。”庭筠礼貌微笑。
赵灿下颚绷紧了些许,忍住了情绪,状若闲谈:“公主莫要误会,那日服了些药,又加上风雪蔽目,未能看清,便将你认作了一位已离世的故人。
说到药,公主之前不是因那件事……而一年都在修养身体吗?当时那事,公主可还有印象?毕竟您受伤的原因至今还未查清,若是记得什么,便可以提供些线索不是?”
“这个啊,唉,这一年里过的昏昏沉沉的,有些事明明记得真实发生过,但好多醒来一看,却又对不上,像是做梦得来。我现在也还是有些不确定着,等到之后会去一一核对理清楚的。”
她说了个模糊不清的回答,既不肯定也不否认,要是谁心虚,谁自然会坐不住。
这位贵妃娘娘没接话,只是嗯了一声。
庭筠一直都有搜集这位贵妃的相关资料,皇后代表的是文官集团,她则是武官,两人的家世相当,皇后是早在谢闵还是亲王的时候便嫁给了他,而贵妃却是谢闵当了皇帝后才进宫的。
而这位武将出身的大小姐,听闻从前是个单纯而耿直的人,从不喜欢拐弯抹角和耍手段,入宫前那些事迹里,没少惩戒那些背后小人。虽娇纵却也不太会为难人,是个一眼边便可以看到底的姑娘。
可如今,看着上方那个满腹算计、金银珠宝堆砌而成的女人,庭筠近乎觉得是被置换了灵魂,倒生出些唏嘘来。
权利与爱情编制成了一个巨大的金丝笼,将雨燕困在其中,她却浑然不觉。
“我曾听闻,娘娘骑射皆是一绝,但那日所见……”庭筠起了身,“在未被我惊吓之前,您跑马过弯时,身子便偏了吧。”
贵妃的面色一僵,掌心不自觉地攥紧了软榻边缘。
浸在富贵迷人乡中,脂膏护甲养着的手,早已忘了如何握缰绳,只是偶尔的为取悦丈夫而骑马,那片小小的跑马场,又能驰骋出什么来呢?
“叨扰多时,嘉懿这便告辞了。”庭筠转身便走:“哦,另外,虽然我从前讨厌吃松糕,但人嘛,最是易变,现在,我还是可以吃一些的。”
赵灿几番试探,极想证明她是假的,但是她似乎没明白,皇帝的默许才是她无所顾忌的理由。或许是愧疚,或许是那点零星的父爱,他愿意接受这个替身,哪怕她和嘉懿之前除了脸,全无相似之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