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议事随侍之事,尤浑身上早被贴上“宠臣”标签,朝歌内外奉承他的人半点不少。只不过因为他知晓自己的底细,再是爱钱也不敢妄动。
尽管有重臣暗示他的宠臣之位有水分,但他既不收人好处,也并不帮人办事,随侍的身份也一直没变,也不曾有人闲着没事用自己的前程性命去试探真假,故而尤浑也算是被人捧了一段时日。
这回接到大王令他不动声色传递消息的任务,尤浑满心激动,大王开始重用他,他的宠臣之位名副其实已经指日可待!
于是,在行事之时,他拿出了宠臣的派头,不想就遇上了端着王叔架子的比干。
自以为宠臣的尤浑不想示弱,又想到大王的任务之中,并未说明指定将消息传给何人,他索性直接无视比干。毕竟以往比干无视他的情况多了去,如今他不过是回敬而已。
此时在大王面前,尤浑赶紧给自己辩解,“大王,臣既能知晓内幕,定然是有自己的底气。若轻易在殿下面前退让,或许便有人会怀疑臣的消息真假。”
“你说得有道理。”王洲赞许地点头。
尤浑一喜,取出怀中的两枚玉佩,双手呈上,“大王,这两枚玉佩,是臣用消息交换而来,请大王处置。”
王洲挑眉,“你要把这两枚玉佩都给孤?”
“这两枚玉佩是因大王而得,自该交给大王处置。”尤浑说得真心实意。
他这个假宠臣,若能得到大王信任转正,别说两块玉佩,十块百块他也不会吝啬。
王洲示意宫人转呈尤浑手中的玉佩,取了一块放在手中把玩,幽幽道,“你很聪明,孤希望,往后你能一直这么聪明。”
当日王洲令尤浑随侍,是他心血来潮,想给自己身边开一道口子,用来或真或假地传递一下他的想法、配合着演演戏。
再者说,有一个受宠又爱钱的近臣,那些心思不太正的人,自己便会主动送上门,也能让他看看这些人的真面目。
只是当初下旨过后,尤浑行事太过急切,令得王洲不喜,这一计划便暂时搁置。
然后王洲便发现尤浑感觉到了自己的不喜,默默改变了行事风格,渐渐化作文书房的背景板。
见尤浑这背景板一当就是几个月,还大有一路继续下去的架势,又恰逢这容易引发矛盾的农事官爆发,王洲便尝试着启用尤浑。
尤浑来前,谷茂已经汇报过他与梅伯的交谈,不得不说,王洲很满意,这就是他想要的爱财又讲原则的宠臣。
待尤浑将这两枚玉佩上交,王洲就更满意了。他需要这样一位宠臣,却不希望自己的朝中,真的有一个宠臣凭借这种手段取得钱财。
“臣必定不会辜负大王期望!”尤浑大喜,虔诚地向王洲叩首。
***
前往二州的使命官刚刚出城,文书房内发生的事便已传遍朝歌,又有尤浑这位宠臣贩卖情报,朝歌众臣眼神全放在了制糖之上。
暗潮汹涌之中,又有十来位诸侯上奏请置农事官,王洲按上奏时间,选了前四位偏远诸侯的封地置农事官,同样半月内出发上任。
至于其他诸侯,全部以人手不足作为回复。
旨意下发之后,其中三位偏远诸侯再次上奏,随时等候大王所派农事官上任。
王洲当即下旨,农事官半月后即将携曲辕犁与种子上任。只是这批农事官未曾学到主持种植,令诸侯立即自行挑选副手,方便配合农事官,做好种植之事。
此事一出,朝歌众臣纷纷上奏,各种诉苦各种哭求,只想要大王给他们的封地派遣农事官。
之前他们一直在思考,如何才能说服大王只往封地派遣试验之人,不想大王竟本就没准备从朝歌派遣农事官的副手,他们完全是在自寻烦恼。
如此一来,他们哪里还能坐得住?日进斗金的制糖厂,无论如何都要尝试一回啊!
一日收到几十份奏疏,王洲一一看过,只道待群臣议事之时,再行定夺。
朝议之日,王洲升殿,群臣朝拜。
王洲初时并未拿出那几十份奏疏,反而先处理了前些时日未决之事。
因为朝臣心思不定,又知晓眼前同僚俱是竞争对手,今日朝议众臣皆附和王洲之意,故而结束得前所未有的快。
小事解决完毕,王洲命人送上厚厚一摞奏疏,微微一笑,“前几日,孤收到数十份奏疏,俱是请求孤派遣农事官。”
“可是,尔等明明知晓,之前孤拒绝诸侯之请求,缘由便在于人手不足。尔等齐齐上奏,是要与孤示威、逼着孤将朝歌人手也指派出去?”
他敛了笑容,把脸一沉,厉声喝问,“还是要昭告天下,孤手上有人,却只宠信近臣、排斥诸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