淳于量笑罢,鼻尖便涌上来股涩意。
他以往读关于相思之情的诗时,见作者将相思之苦形容的肝肠寸断,总有些不解。
而今,却能够理解了。
因为事实确实是如此。
“淳于兄长,这金疮药是月光哥哥让守毅哥哥送来的吧。”谷守一嘿嘿笑道。
淳于量收好药瓶,点头道:“是。”
谷守一观察淳于量的神情道:“可是淳于兄长,你为何看起来并不太高兴啊。”
淳于量苦涩道:“想着王爷估计又会冷我一段时间了。”
谷守一也有些丧气道:“兄长,你又惹月光哥哥生气了?”
淳于量摇头又点头道:“算是,也不是,只是我与他的关系本来就是这样。”
“他想见我时,轻而易举,可若是他不想见我,我怕是拼了命也再难看见他第二次了。”
谷守一沉默了好一会儿,心里也跟着酸酸涨涨的了,那他也难看到守毅哥哥了,兄长肯定还要比他难过很多很多很多倍吧。
谷守一见淳于量又换回了自己的布衣,将王爷送的衣服都好好收起来,忽然就明白了淳于兄长这段时间到底是抱着怎么样的心情与王爷见面的了。
“好了,你在这里乖乖待着,我去去便回。”淳于量揉了揉谷守一的脑袋,见谷守一点头,便拿着他写的话本子离开了客栈。
第16章 愚人故事一回:扫墓又踏青
小半月过去。
清明节至。
雍京城的百姓们都开始准备清明时节去扫墓与踏青了。
公冶长也在准备着。
他可太喜欢去上坟了。
就算不是清明节,心情郁闷非常的时候,他也喜欢去他的几位哥哥坟墓前去磕磕瓜子唠唠嗑。
一想到他还活着快活,他的几位哥哥早早上了西天,他可不要太开心了。
所以,这段时间,他特意忍着没去上坟,就为了清明时节将这份喜悦与淳于量好好分享分享。
为了这令人喜悦的一天,公冶长特地又为淳于量挑选了衣服送了过去。
清明节当日,公冶长命人驶了两辆马车,淳于量同他一辆,谷守一与端方一辆。
公冶长让端方上去叫淳于量与谷守一下来,自己在马车内等候。
也不知是因为什么,公冶长居然有些紧张。
公冶长轻轻咳嗽了一声,清了清嗓,正打算给自己倒杯茶时,淳于量便掀开车帘进来了。
淳于量头发用他挑选的白玉山茶花冠束起,内穿白色交领衫,外套白底水墨纹大袖褙子,腰束白杏花纹黑带,系白色锦囊,脚上一双漆黑锦缎翘头靴。
公冶长抬眼看过去,只一瞬便有些慌张地移开了视线,心道好一个玉树临风的翩翩公子。
反观淳于量自上马车时,便没将视线落在公冶长身上,端正坐好后,视线就落在了自己所穿的那双靴上。
马车适时开始行驶,公冶长率先出声打破了马车内有些沉闷的气氛。
“那什么,状元郎近日过得如何?”
淳于量回道:“托王爷的福,臣近日过得好极了。”
淳于量答完,就在心中跟着叹息,度日如年似的,当真是好极了,他也没想过公冶长一冷他就冷了小半月。
这更证明了一点,如今的他于公冶长而言,根本就无关紧要。
如此一想,他人明明就在公冶长身边,可整个人却如同置于冰窖一般。
公冶长听完淳于量的回答就笑了。
合着他夜夜难眠的时候,淳于量的日子过得还相当舒坦。
原来……
喜欢的是真的另有其人。
公冶长能察觉到自己是真的有产生失落感,所以在笑完,他便没好气道:“那还真的该好好多谢本王。”
淳于量分神答道:“王爷说的是。”
公冶长气笑,不再出声搭话,心想今日还真的是太适合上坟了。
马车行驶了半个时辰后停下,公冶长先一步下了马车,端方和谷守一从另一个马车下来后,也拿着东西跟着公冶长。
最后从马车下来的淳于量,望着公冶长的背影,恍惚间,还以为看到了十五年前与他分别时的那个背影。
是那般的坚定。
头也不回,直往他想走的方向而去,不在乎他人的目标与言语。
同样的……也不在乎他。
淳于量低头看着公冶长送他的衣服十五年来头一次思索着,这十五年来,他一直想着去追随月光,如今,更胆大妄为的,想直接将这月光据为己有,可他从来也没问过公冶长的想法。
现在也不用问了吧。
不过就是退回原来的位置罢了。
不再痴心妄想,也不再侥幸。
就如同端方一样,安安分分的当个助力就好了。
可为什么他会感觉那么难过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