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子长,他最爱的子长,偏偏让他目睹了他最不想看见的一切……
他又能如何呢?
他还能如何。
*
公冶长收拾了一下心情,端着白粥和药又进了房间。
公冶长伸手将淳于量扶起,在淳于量身后垫了几个软枕,让他能够靠在床头。
公冶长端起粥,想喂淳于量,淳于量摇了下头,自己接过,看着很乖地小口一勺又一勺的喝着粥。
公冶长看得心头一软,开口将这淳于量昏迷这十天发生的事一一告知,“你昏迷的这十日中,异族王败了,带着公冶朱逃走了。”
“而守毅也带着小守一离开了。”
公冶长简洁地说了一下,就想起小守一离开的时候,与他说的,思明完全崩溃了的样子,以及最后嘱咐他的,让他对他的淳于兄长好点。
淳于量喝着粥,点了点头,示意他知道了。
公冶长这时才觉得有些疑惑了,他本以为是思明怨他,所以不想同他说话,可思明醒来至今,却没有发出一点声音。
公冶长紧皱起眉头,等淳于量喝完粥,又喝了药之后,才开口问了,“思明,你是不是没办法发出声音了?”
淳于量迟疑了一瞬,最终还是点了点头,公冶长替淳于量再次把了把脉,诊断了一番,脸上的笑容便有些挂不住了。
淳于量所受的伤并不能导致他突然失声,最可能导致淳于量失声的原因还是淳于量的心结。
而淳于量的心结在他。
淳于量投来疑惑的视线时,公冶长抬头笑了下,“没事,声音慢慢就会恢复了,你不用太担心。”
淳于量再次点头,公冶长便起身到一旁拿过纸笔墨来和一个小桌来,“思明,你有什么想说的,可以写在纸上。”
淳于量持笔顺着公冶长的意写下,“子长,我没事,你不用担心。”
公冶长瞧着淳于量落笔写下的字,眼眶瞬间便湿润了。
怎么可能没事呢?
为什么到了这时候,还要考虑他的感受?
公冶长没忍住伸手搂住了淳于量的脖颈,小心避开了淳于量身上的伤,扑进了淳于量的怀里,哽咽出声:“思明,你别这样,你难受就哭出来好不好?你怨我就狠狠教训我骂我好不好?”
淳于量扯了下嘴角,摇了摇头,回抱住公冶长,手却只敢轻轻搭在公冶长的肩上,怕压到了公冶长身上的伤。
淳于量感受到了浸透肩处衣服的湿润,无声吐露出了二字,“别哭。”
淳于量抬手轻揉了下公冶长的发,视线却没有焦距地望向门外,在瞥见哪处的一抹红时,淳于量本来恢复了一点的血色,一下子就没了。
*
自淳于量醒来,又过去了三日,淳于量稍微恢复了点力气后,其实就试着抬起过他的左腿了。
左腿轻轻挪动了一下都钻心的疼,淳于量虽不懂医,却也对自己身体的情况,初步有了一个了解了。
公冶长也是隔了几天,才试探性地对淳于量说了左腿的情况,“思明,你的左腿那伤,坏了根基,可能……需要很长的一段时间才能有所好转。”
淳于量默默写下几个字,“没关系,我可以的。”
公冶长目露痛色,再次沉默了。
他其实如何也想不到,他和思明之间,会走到这样只剩下沉默的时候。
淳于量写完,就拿起一旁的书看了起来。
“我、我去给你拿药。”公冶长说完,再次逃开了。
淳于量合上了一开始就拿倒了的书,无声长叹。
第92章 破镜难圆二回:惊梦
淳于量喝完药后,迷迷糊糊地又睡着了。
梦里。
淳于量低头瞧着自己完好的腿,就知道在做梦了。
淳于量抬头一看,眼前是一个很普通却看着很温馨的院子。
院子里种满了各色的鲜花,还种了一棵桃树。
现在应该是春日,粉色的桃花开了满树。
树下就躺着他所爱之人。
淳于量弯了下嘴角,难掩欣喜地奔了过去。
“子长……”
淳于量跑到了桃树前,单膝蹲下,正想叫醒人,可还没等他伸出手,树下仿佛睡着的人心口那处的衣服就开始被鲜血浸染。
公冶长穿着的白色长衫,慢慢变成血色。
“子长——!”
淳于量猛地睁开双眼,浑身一颤,心口揪紧一痛,痛得他嘴唇都发紫了。
淳于量伸手攥紧心口的衣服,嘴微张了下,无声地喊了公冶长的字,可他使出了全身的力气,只能发出一个类似“呃”的气音。
淳于量深呼吸了好几口气,终于让自己的心情平复下来,心口的疼痛才慢慢缓了下来。
淳于量无神地望着帐顶,他转头下意识地张望着四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