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家的家产自然是用来当军饷, 而陈宗文的家眷……
李翊看着被捆得老老实实,跪在地上发抖的陈家人, 微微皱起了眉。
他不想大开杀戒, 陈家父子定然是要杀的, 但这些妇孺,却罪不至死。
“押下去关起来吧。”他淡淡地道。
这时, 一个锦衣少年忽然挣扎起来, 破口大骂道:“反贼!你凭什么抓我们?我祖父乃岷州刺史, 等他回来, 定屠你满门!”
李翊的目光顿时冷了下来。
这小子他也认识, 陈清澜的嫡长子, 才八岁多,就喜欢跟着小叔陈清淮到处惹是生非。
屠他满门?
李翊怒极反笑, 他提起剑,架在少年脖子上,心底的残暴就快要忍不住。
“好啊,你既这样说,那我也得礼尚往来,先屠你陈家满门再说。”
少年毕竟没见过血,脖子上的剑冰冷刺骨,他眼泪直流,猛地匍匐在地。
就这点骨气?
李翊冷冷笑了,大步流星地离开了陈府。
回到王府,李翊用陈清淮的人头祭奠了诚王,又去正院看望王妃。
李翊换了身干净衣服过来的,他站在门外,深吸一口气往里走。
韦氏已经醒了,正坐在床上出神。
“母妃,好些了吗?”李翊在韦氏身边坐下。
走近了,才看见韦氏的双眼红肿如核桃,显然是哭过好几场。
李翊压下心中悲痛,握住韦氏的双手。
韦氏看他一眼,缓缓道:“你去陈家了?”
李翊一愣。
韦氏叹了口气,她太了解自己儿子了,纵然他穿了身整洁衣服,还刻意熏了香,但他身上的那股子血腥气,还是能闻出来。
韦氏幽幽道:“陈宗文害了你父王,再怎么千刀万剐也是他应得的,但陈家其他人,能网开一面,就网开一面吧。”
陈家的那些姬妾,大多是陈家父子抢来的民女,日子过得也很可怜。
李翊应了,低声道:“儿子知道,只是他们享受了陈宗文贪来的荣华富贵,也要付出些代价,我命人将他们关起来了。”
韦氏慢慢挤出一个笑容,勉强道:“我儿长大了,以后这王府,就靠你了。”
她眼睛里再没有眼泪可流,十根手指紧紧抓住李翊的手,咬牙道:“你父王一生忠于朝廷,却被奸佞所害,长生,你要记住今日,定要去京城,到那小皇帝面前,给你父王讨一个公道!”
李翊被她攥得生疼,青筋顿起,他眼里也是化不开的恨,重重点头。
韦氏白日里哭了太久,精神不济,说不了几句话,就得休息了。
李翊从正院出来,又去给诚王守灵。
他看着诚王的牌位,眼中透出迷茫。
父王,能否告诉儿子,该怎样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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诚王身死的消息,很快传到了京城。
柳太后喜不自胜,得意道:“皇儿,母后说的没错吧,李珣死了,江山就彻底是我们的了。”
李钰也笑了,诚王一死,压在他身上的大山便没了踪影,他如释重负地舒了一口气。
几个心腹大臣都在高兴,只有首辅柳怀仁面露担忧,“皇上,太后,可不要忘了,诚王世子反了。”
母子二人笑容一滞。
李钰恨得双目通红,骂道:“好他个李翊,朕是天子,他也敢反!”
他不觉得诚王死了怪他,要怪只能怪诚王自己刚愎自用,不尊君主,威胁到了他的地位。
柳太后则是不屑,“就凭他?一个从来没打过仗的毛头小子,也能打到京城来?弟弟,你不要太紧张了。”
尽管李翊先前装疯卖傻骗了她,但柳太后还是不觉得李翊会有造反的能力,更何况,京城有五十万大军呢,他岷州军加起来才几万人,怎么能成事?
柳怀仁眉心紧蹙,他知道目前的李翊不足以让人忌惮,但仇恨是可以磨砺人的,李翊是李珣的儿子,定然不是个蠢的,说不定以后能成为大患。
柳怀仁提议道:“皇上,太后,既然陈宗文已经将诚王的罪证带回来了,不如我们就一网打尽,将李翊也杀了,不然,祸害无穷啊!”
李钰有些犹豫,诚王死了,他初闻这个消息,其实是有些害怕的,怕诚王夜里来找他索命。还要杀李翊,他就更怕了,毕竟李翊跟他还相处过那么长一段时间。
但柳太后已经点头,“好,你说得对,那就按你的想法去做吧。”
拔去了眼中钉,她迫不及待地要回宫庆祝一番。
待柳太后等人走后,李钰一人待在空荡的内殿中,背后开始冒冷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