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婶一抹女儿酡红的脸,“我、我也不知道啊……”
“你是她娘, 你怎么会不知道!”
“自打你们带走她,我就再没见她一面,我怎么知道你们对她做了什么!”梁婶一边哭一边喊,“她在家里都是好好的,怎么到了你们手上,才两天的工夫就便成了这样!”
这话令村长夫妇语塞,气势也弱了两分。
村长夫人连忙安抚道,“梁婶,是我们对不住你,可明天晚上就要去祭拜槐娘娘了,你看这…芳儿这个样子,还怎么当花侍啊。”
“那还不是你们没有照顾好她!”
“是,是我们没有照顾好她,”夫人道着歉,抚着梁婶的脊背,“千错万错都是我们的错,只是槐娘娘那边可等不得,你再好好想想,芳儿从前长过疹子吗?有什么办法能消下去?”
梁婶抱着女儿哭个不停,忽而似是想到了什么,她揩揩眼泪,望着两人道,“对了,我想起来了。”
“想起什么了!”村长睁大了眼睛疾声问道。
“有一年她吃了酒糟,好像也长了两个疹子。”梁婶犹疑道,“不过我们家也吃不起酒,之后就再没有吃过了,加之长得不多,我也就没有在意,也不记得是什么时候消下去的了。”
村长夫妇一惊,“竟还有这种事……”
酒是金贵之物,平民私自酿酒乃是浪费粮食的重罪。
梁婶家里孤儿寡母的,确没有多少接触酒的机会。
屋子里净是梁婶抽泣的声音,村长拧着眉,并不全信,半晌道,“明天一早,去请个郎中来看看。”
他夫人道,“全城的郎中都被官府征去了,你现在要去哪里请人。”
“祭拜槐娘娘一事非同小可,就是花再多钱,也得把芳儿的疹子治好。”村长对着梁婶道,“你先回去吧,我们明天再叫你。”
梁婶哭着不肯走,被村长夫人好一顿劝,才依依不舍地离开了屋子。
第二天白天,村长果然花了重金请来了一位郎中。
那郎中对着芳儿身上的疹子看了两眼,便道,“像是荨麻刺出来的瘾疹。”
村长看了眼夫人,夫人当即摇头,“我虽然也觉得像,可她这两天都待在屋子里,哪来的荨麻呢。”
她顿了顿,又问:“会不会是两天前被荨麻咬了,现在才病发?”
大夫摆手,“不会,若是被荨麻刺了,当时就会起疹。”
“难道真是吃酒之故?”
“吃酒?”
两人便向郎中说了梁婶的那番话,郎中捋着胡须,沉吟道,“倒也不是没有可能,我虽然没有见过,可医书上讲,有些人有病酒之症,喝酒之后或是头晕恶心,或是身上起疹。”
村长忙问:“那这病酒得病多久?”
郎中摇头,“那就不知了,这样的人太少,尤其是妇孺小孩,本就极少接触到酒,就算病酒了,也不会为了这点小事请大夫。”
“此类患者我生平未见,或许三五日、或许□□日、或是一两个月,总归是能消下去的,你们也不必太过担忧。”
“我们可耽搁不起那么多时日啊!”村长道,“有立刻消疹的药吗?”
郎中无奈道,“依我看来,也不必用药,若非要治疗,那我就按照治瘾疹的方法开个方子。不过……就算我开了药方,现在也难以抓药,所有的药材都紧着水患那里用。”
村长道,“无妨无妨,您开了便是。”
郎中开了方子,村长当天便花了重金买药熬药,并暂停了宴会。
芳儿喝了两天的药,却不想身上的红疹越长越多,每天早上都会新冒出来一批红疹。
不过两天的工夫,那身皮肉别说去给槐娘娘做花侍了,光是看着都觉得心惊肉跳。
他们叫来梁婶,梁婶这一回哭闹不止,大骂村长夫妻苛待她的女儿。
“她从来没有这样,一到你们家就长出那么多疹子,全身上下没了一块好肉!”她拉着女儿的手,在村长门口哭骂,“必是你们家里不干净!我要带她回去!”
她这一通闹,引得周围村民都聚了过来。
众人看着满脸红疙瘩的芳儿,也不禁低声议论起来。
“梁婶子,你这话是怎么说的。”村长夫人道,“我儿子还不到一岁,他的皮肤总比芳儿要嫩吧,连他都没事,我们家又怎么会不干净。”
梁婶登时回道,“那你说,芳儿为什么会长这些疹子!”
“这…”村长夫人百口莫辩,“这我怎么会知道呢……”
“就是你家里不干净!吃的碗、用的被、睡的床,谁知道是什么东西不干净!又或许你家里的酒气太重,把她熏到了。”梁婶扯着芳儿的手就要回去,“不管是什么,我这次一定要带她回去,她要是住在你家里,只怕一辈子都好不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