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矜言也表现得一向知机,眼下又被那暗卫的药所控制,连投珠阁也已上交,想来已经翻不出什么水花了。
可这样祥和的气氛,却突然间被打破了。
郑玉淑手指拨弄着儿子腕上的红绳,不期然看到红绳之下,白净的手腕上还突兀地横了一条乌青的线。
她的脸色突然变了,猛地站了起来,甚至打翻了桌上的茶水。
“这是什么!?”
楚矜言似乎吓了一跳,连忙试图安抚:“只是不小心磕碰到了,母亲莫怕。”
可郑玉淑锐利地看着他,眼神清明,完全不像是个神智有缺之人。
“这是皇室控制暗卫的蛊毒!”
楚矜言脸色也变了,他几乎是求助地看向景元帝,却见皇帝方才面上的平和消失无踪,可不待他再说什么,郑玉淑也不知是哪里来的力气,竟一下子挣脱他的手,竟要拽向皇帝的衣领。
还好安诚如反应快,一下拦住了她。
“娘娘,娘娘切勿失仪啊!”
“你让开!”
郑玉淑一把推开他,双目直视面无表情的景元帝,亮得惊人。
“楚既明,你好大的胆子,你对我儿子做了什么!?”
安诚如和李嬷嬷都倒抽一口凉气,楚矜言连忙从后面拉住母亲,慌乱道:“陛下,母亲并非有意——”
可景元帝已经站了起来。
这个男人脸上竟也迷茫了一瞬,不知是不是想起曾经,他们情投意合之时,郑玉淑从来是这样的性子,莫论平时如何温婉贤淑,可只要牵涉到在意的人,她柔弱的身躯中便总会爆发出惊人的力量来。
曾经,被她这样护在身后的那个人,也曾是他啊。
可这一点柔软很快消失无踪了,作为帝王多年,被所有人瑟瑟敬服所养出的高高在上占了上风,皇帝感到一阵被冒犯的恼怒。
这个罪妇,她如何敢这样质问自己!
景元帝一时之间,都忘记了郑玉淑早已神志不清,甚至命不久矣。
男人冷冷道:“你不是已经瞧出来了吗,何必问我?”
“你怎么能——”郑玉淑不敢置信地望着他,“你怎么能这样对他!”
“我如何不能!”景元帝怒火上涌,“你自己又做了什么,哪里来的脸面在此质问我!”
他们似乎陷入了某段早已失落的时间,浑然忘记了如今身在何处,两人针锋相对,景元帝连“朕”都忘了说。
安诚如和李嬷嬷一脸苦色,在这时候,他们作为下人的,除了跪地瑟瑟发抖,谁又敢插上半句嘴!
只有楚矜言尚还敢动作,他不敢用力拉扯母亲,只得去央求皇帝:
“陛下,母亲实在病体沉重,您不若还是回宫去,臣日后定向您请罪。”
这话非但没有起到一点缓和的作用,反倒还让景元帝更加狂怒起来。
他只感觉,这母子俩像是一致对外,都在针对他这个“外人”!
楚矜言这是什么意思,郑玉淑想见自己,他便要巴巴地驾临郡王府,她不想见自己了,他便“不若还是回宫去”?
恶意像是毒草,攀爬着长上心头,楚既明一甩袖,恶意地看向自己曾最爱的女人熟悉又陌生的脸。
“我如何不能这样对他,”他慢慢地说,“你与温南安生的这个孽种,早就该死了。”
……谁?
楚矜言一愣,还不待他消化这个突如其来的消息,便觉心口剧痛,熟悉的腥甜感涌上来,他猝不及防之下,猛地喷出一口血来!
第83章 男主的哭戏
郑玉淑惊呼一声:“言儿!”
她眼睁睁地看着儿子突然间倒下来, 楚矜言腕上的红绳在用力之下挣断了,下头那条漆黑的毒线愈发分明,刺在苍白的皮肤上, 简直好像将手腕割断了一样!
即使以楚矜言的忍耐力, 一时间竟然也痛得说不出话来,他方才经过整晚这样的折磨, 之后虽吃了解药,可身体也正着实虚弱。
此时景元帝不由分说催动蛊毒, 这样作为“惩罚”的手段, 比之没有及时吃下解药时的更加酷烈!
楚矜言都分不出心来安抚一下惊慌失措的母亲, 他倒在她怀里,鲜血不要钱似的从嘴角流下,指尖都微微痉/挛起来。
郑玉淑顿时慌了, 她如今神智已恢复大半,只是记忆还多有遗失,见楚矜言发作的样子,当然能看出来是蛊毒的缘故。
这使她又是茫然又是委屈, 在记忆中,丈夫还是温柔体贴的良人,对她们母子极好, 如何瞬间便能如此翻脸,对亲生的孩子这样折磨!
可郑玉淑一时也顾不上那么多了,她连忙放软了声音, 几乎是哀求道:“楚郎, 莫要气了, 言儿身体不好,如何禁得住这般对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