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指了指与崔漱冰离得最远的雅间,“我要去那间,瞧见他也来寻商机晦气得很。”
那侍者还想说什么,却见她身后跟着的男子嗤了声:“听不懂楚话?”
侍者不敢再言,灰溜溜地将他们二人引上了二楼,撩开珠帘:“二位请。”
易渡桥头也不回地走进了雅间,天贶跟在她后边,十分有眼色地将珠帘内的那层绡帐也放了下来。
雅间内茶水糕点一应俱全,易渡桥坐在软椅之上,点了点木椅把手:“没让你站着。”
天贶十分听话,找了个舒服姿势往她腿边一坐,将头靠在易渡桥的膝盖上。
易渡桥:“……”
易渡桥:“不是这么坐的。”
天贶:“这么坐离你近些。”
或许是杨柳剑认易渡桥为主的缘故,天贶总是想靠她近一点,再近一点。
易渡桥身上冷冽的香气细细密密地裹上天贶的周身,他饕足地深吸口气,觉得此生从未如此安逸过。
“这香太甜。”
精致的金棍拨弄过香炉里的灰烬,一个年近中年的男子头也不抬地对侍者说道,“怎么办事的?”
那侍者刚被易渡桥吓完就被楼主吓,腿一软登时跪在了地上,手脚并用地往前爬了两步:“是,是奴才的错……”
楼主在外姓张名乾,皱着眉看了眼那瘫软的侍者,暂且饶过了他:“说吧,查到了什么。”
侍者闻言好似抓住了救命稻草,忙不迭地道:“乔这个姓本就不算多见,奴才发现此次前来的两个商人共用一姓,于是便多问了些。”
见楼主面色不虞,他不敢耽误,继续说道,“那女子头戴面纱甚是可疑,说是与那乔饮眇是兄妹,我瞧着倒也像,故来回禀楼主。”
张乾显然对这个结果不甚相信,在侍者话音刚刚落地的时候,他的房门被叩响了。
他在烟云楼顶楼,能进来的人少之又少。登时房中只闻富贵仙器喀嚓作响,黑洞洞的炮筒对准了来人的方向。
房门被推开,黄少爷的脸出现在了仙人灯的灯光之下。他笑了声:“何必这样草木皆兵。”
见来人是他,那些富贵仙器随着张乾的手势缩了回去。
侍者很有眼色地退了出去,张乾没起身:“你来这做什么。”
“愁杀人中各自为政,但此次是主上布下的销龙计,不得有失。”
黄少爷尽数褪去那副纨绔模样,自顾自地坐到了张乾对面,“你常在西域不知道也正常,那乔饮眇乃是问天阁的枯荣峰主,不过人蠢得很,不必多加防备。”
他话锋一转,“反倒是那个乔十一——我没听过她的名讳,莫非是问天阁里其他的修士?”
闻言,张乾的神色也严肃了几分:“与枯荣峰交好的有哪些人?”
黄少爷想了想:“大概是主峰。”
他神色骤变,“莫非是岑小眉!”
张乾不明其意:“岑小眉?”
黄少爷解释道:“正是。你可还记得当年我们在北蒙做的手脚,那次暗杀有易行舟参与,本应有十成十的把握取下楚帝的头颅,却因为岑小眉功亏一篑。”
说到这,张乾也想起来了。那次的失误令愁杀人大伤元气,倾尽全力养出来的恶兽死在了岑小眉的剑下,反倒是给她扬名做了嫁衣裳:“如此说来,还真有可能是她。”
“在西域的地盘里,金丹修士不足为惧。”
黄少爷皱眉道,“唯独不能让崔漱冰参与到战局之中。”
张乾不解:“一个丹修你也这样怕?”
黄少爷冷笑一声:“我知道你是销金会总部的人,向来眼高于顶。但崔漱冰并非寻常丹修,兔子急了还要咬人,何况是他这样的大兔子。被咬上一口,非得伤筋动骨不可。”
张乾:“那就让他动不了手。”
细长的铜棍挑起烟灰轻飘飘地抖了抖,余烬落在桌上,像一簇烧尽了的蝶翅。
第95章 晚归人 (九)
苍枢山上, 天光如晦。
“我做的不错吧?”
祁飞白喜滋滋地伸手掐了朵花别在胸口,看上去比前些日子的活气多了许多,“我说要修炼止戈果真没怀疑, 还等着拜师后给我找个修士作伴呢。”
荀洛没他那么有兴头, 低声道:“多谢你。”
祁飞白:“……哎?”
相处了这么久,这好像是荀洛第一回 真心实意地同他道谢。祁飞白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应该做的。”
应该让岑止戈察觉到的。
就在祁飞白离开之后, 岑砚原本温和的眉头缓缓地蹙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