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瑜笑眯眯地看了会热闹,忽然加入战局,只见斜刺里那双新筷上下翻飞几遭,将缠斗不休的那两双筷子各自拨开,随后就要往肉上夹去。
眼见要让齐渔翁得了利,刘凭云两人自然不肯,遂合招而出,双双往齐瑜的筷子上攻去。
只见酱汁四溅,肉香喷薄。十几招过后,刘凭云一筷子打松了齐瑜的手,十分得意地将肉收归腹中。
齐瑜能屈能伸地转头去找易渡桥告状:“你徒弟抢我吃的。”
易渡桥道:“是你技不如人。”
齐瑜:“……”
她决定不理会易渡桥,专心扒饭。
易渡桥不知道在想些什么,目光微微垂下来,将刘凭云撑得有些鼓的颊侧纳入眼底。
可能是软的吧。易渡桥想,反正刘凭云总想让她像山庄里的姐姐们一样,捏捏她的脸。
易渡桥没干过,齐瑜倒是很喜欢。
她不太明白捏脸的意义,统一将其归类为姑娘们的喜好,易渡桥下意识地捻了捻她的指尖,忽然一顿。
易渡桥不经意地往方才那小二的方向瞟了一眼,对方显然也在看她,登时面红耳赤地错开目光,顺带碰掉了一只碗。
砸碎的前一刻,一只修长的手托住了碗底。易渡桥直起身,将完好无损的碗递了回去:“小心。”
那小二连应了好几声谢谢,易渡桥道:“无妨。”
说完,她坐回了原位。刘凭云二人并未发现异常,唯独齐瑜抬头看了她几回,见易渡桥并无想解释的意思才问道:“怎么回事?”
易渡桥点了点桌面:“他的手上沾了味道。”
和那个一直跟着他们的“人”一样的味道。
第88章 晚归人 (二)
易渡桥突破至化神后断月山庄声名迭起, 隐隐有了要压过其余两大邪修门派独占鳌头之势。
虽说闻名而来的投奔者越来越多,其中或有零星的正道修士,也在易渡桥唱黑脸齐瑜唱白脸的手段下安分下来。自此之后山庄诸事算是井井有条, 俨然有了一方门派的模样。
不过易渡桥从不收徒, 往往是将洞府里那些藏书散给门人,任由他们自己琢磨去。最多也不过是路过时指点几句。
按照她的话说, 修行一道本就天生地长,若都像正道修士般囚困于前人定下的框里,倒失了本真,何谈修行?
而在风平浪静了数年之后, 易渡桥拖家带口地来西域一趟自然不是为了散心。
“那人追了我们一路, 未尝不会是愁杀人的眼线。”
窗外夜色深深, 齐瑜的手指曲起,有一搭没一搭地轻轻敲着桌面,“尊上可要将他抓回来审问?”
在床帐里, 刘凭云和小荀洛还没到要顾忌男女之别得年纪, 正睡得香。易渡桥微微抬手,无形的灵力便将他们身上的锦被往上扯了扯, 盖住肩头。
她“嗯”了声:“派去问天阁的探子有消息了吗?”
齐瑜早有准备, 回答道:“易行舟死后东楚境内生变, 元烈帝趁机谋反登基。他乃是楚帝的亲弟弟,没道理不知道苍生道心之事, 这些日子倒是派人上过几回苍枢山, 探子也跟着查探了番——玉玺应当不在问天阁内了。”
易渡桥不经意似的往窗外看了眼,月色映入她的眼底:“还有呢?”
齐瑜继续说道:“方才衣锦乡里人多耳杂, 属下不便多说。探子戴了暗蝉皮装作岑砚的模样……”
听到这,易渡桥的眉梢一挑:“你们办事胆子很大。”
“……混进去之后, 发现李阅川的洞府有些异样。”
齐瑜笑了笑,算是接受了易渡桥的夸奖,“玄晖峰对外宣称掌门闭关是为了度飞升天劫,如今真正处理事务之人是岑家兄妹。但当真去看了才会发觉不对,哪有苍生道修士的洞府是被冰封上的?分明是无情道的剑气所为。”
能在玄晖峰里出剑的无情道修士别无他想,只有岑小眉一个。
这事只有两个可能:一是李阅川已经虚弱到能被岑小眉一介金丹修士给封印住了,二是他自己主动要求岑小眉替他封住洞府的。
可这能为他带来什么好处?
易渡桥皱起了眉,齐瑜见她没说话,便继续说道:“此事属下想不太分明,不过毕竟是问天阁的家事,你也不必多加烦忧。”
她言归正传,“而愁杀人近些日子在西域活动的传言经查证并非作假,玉玺也有极大可能会在他们手中。”
此次西域之行,正是为了拿回玉玺。
李阅川如今情况不明,但易渡桥能确定唯一一件事——一个道心被别人拿捏在手里的修士,是绝对不可能飞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