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以寒抱了一会儿后,松开时洛道:“往事不可追,是朕过于执着,朕不该如此对你。天下之大,待你伤好,自由阿洛喜欢。”
时洛表情淡淡:“借陛下吉言。”
君以寒站起身:“阿洛好好修养,朕还有有事,不多留了。”
时洛和颜悦色说出真心话:“恭送陛下。”
不管君以寒时出于什么原因要放他走,对他而言,都百利而无一害。
君以寒能听得时洛华中的喜悦,心中的苦涩更添了几分,原来阿洛觉得离开他,会这样高兴。
在寝殿躺了大半个月,经过太医精心调养,时洛的伤好了个七七八八,伤口基本已经愈合,才被允许下地。这期间,君以寒只来看过他一次,柏锦玉倒是经常过来陪他,偶尔和他说说清湖郡王府这些年的事。时洛一边只安静的听着,并不发表看法。
他能走动的第三日,柏锦玉派人将他请到了未央宫,让他坐在了屏风后面。
不多时,两位白发苍苍的老人进入了未央宫,时洛在看到他们的一刹那站起身来。
怎会如此?时洛还记得上一次见他们的场景,五年之前,这两人分明满头青丝,四十几岁的人看起来像三十岁,脸上几乎没有皱纹。而现在两人也不到五十岁,却比六十多岁的人看起来更加苍老,饱经风霜的模样让时洛的眼睛有些刺痛。
他垂下眼眸,原来他对他们的打击如此之大。早知如此,还不如当初不相认,如果他们什么都不知道,应该会和五年前一样吧,儿女绕膝,阖家欢乐。可偏偏因为他,苍老得不成样子,时洛心上就像被压了块大石头,有些喘不过气来。
屏风后面的响动并不大,未惊扰到前面的团聚。
“玉儿召我们入宫,可是有什么事情?”清湖郡王的声音相较于五年之前,少了一些威严,多了些不易察觉的虚弱。
柏锦玉微微一笑道:“一定要有什么事情吗,就不能是我想阿爹阿娘了?”
雪妃伸手点了点柏锦玉的额头道:“你啊,多大的人了,还说这种话。”
柏锦玉撇撇嘴,难得撒娇道:“不论多大,锦玉都是阿爹阿娘的孩子。”
此话一出,连清湖郡王都被逗笑了:“你都是皇后,可不能再这般小孩子脾气,会被人笑话的。”
柏锦玉笑笑:“这里只有阿爹阿娘,谁会笑话我。”
时洛在屏风后看着前面一家人齐了融融,便缓缓坐了回去。在刚才他其实想过出去,见一见这两位老人,但最终还是忍下了。他身如浮萍,一向漂泊无依,便不去打扰别人平静的生活了。
柏锦玉拉着两人聊了很长时间,都没能见到屏风后面的人走出来,他便知道,是时洛不愿意出来。不过既然父母都来了,怎么也见一见吧,哪怕不能相认。
柏锦玉笑着对这贴身宫人吩咐:“去将阮公子请出来吧,刚才阿爹阿娘来的早,阮公子不好打扰,便去了屏风后面。”
清湖郡王眼中闪过一丝诧异,锦玉不是粗心大意之人,一般他们相见之时,并不会留下别人,即便是留下也不会让人躲在屏风后面,这人到底有那些特殊之处,锦玉见他们之时居然都不避开。
时洛在听到柏锦玉说的话之后僵硬了一瞬,而后站起身来,缓缓走出屏风。
清湖郡王夫妇看到从屏风后走出来的人惊讶了一瞬,这人和锦玉至少七分相似,之前便听说陛下宠爱一个美人荒废朝政,那美人还和锦玉极为相似,莫不是就是此人?
时洛心跳的有些快,面上却波澜不惊的行礼:“拜见清湖郡王,王妃。”
清湖郡王面色复杂,按道理他不应该对这人有好脸色,毕竟此人蛊惑君上,而且还和锦玉夺宠,但此人长得和锦玉太像,他根本狠不下心来:“起来吧。”
“是。”时洛站起身来,双眸看着地板。
柏锦玉笑着将他拉过来:“不必紧张,阿爹阿娘都是很好的人。”
时洛很不适应这种过于亲近的距离,但又不好当着清湖君王的面将柏锦玉的手甩开, 便只能任由柏锦玉将自己拉到了清湖郡王夫妇面前。
柏锦玉笑吟吟的对着父母介绍:“阿爹阿娘,这是前些日子儿子认的义弟,名叫阮洛,阿洛可愿叫他们一声义父义母?”
时洛没想到柏锦玉竟然会如此介绍他,知道他不愿意相认,便说他是义弟,想让他借此能与父母亲近一些。
清湖君王夫妇同样震惊,这人不仅和锦玉相似,名字中还带一个洛字,很难不让他们想起他们早逝的小儿子,那个至死都不愿意认他们,他们最对不起的人。
时洛抬眸看了柏锦玉和清湖郡王夫妇一眼,眼眶有些微红,声音里也带了一丝颤抖:“阮洛见过义父义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