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打算狡兔死走狗烹?”孟昭远紧紧盯着她,低声质问。
她有些无可奈何:“我说了要杀你吗?我也没对你动手,只是不想再纠缠了,你自己问问自己,为什么和我相处一年多都不开口,我觉得这事不是我的错。
噢,对,你先前问我的,我现在能回答了,不能,我自始至终只把你当朋友,别的一点儿也没有了。”
孟昭远越来越失望,握紧双拳,冷声道:“你最好别放我活着出这道门,否则总有一日,我会得尝所愿。”
姬然也有些生气:“那你说,你为何不早说?不就是怕我们在一起连累到你和你家里人吗?如果没有他,你会跟我表白吗?会向世人承认你喜欢长公主吗?恐怕这辈子都不会吧?
你怎么就不愿承认你也没多喜欢我呢?你是在为我奔走,可不也是在为你家里谋前程吗?说白了不过互相利用而已。
你问我为什么选他,因为我和他从不是利益结合,我对他甩过无数次脸,甚至连死了也不用他管这种话都说了,他仍旧不记恨我,还要对我好,就这么简单。
我从来没想过和你们这里的人谈什么感情,我知道即使有了长公主这个壳子,我也不过还是那棵烂泥里的野草而已。我习惯不了你们这些贵族的生活,也学不会你们这里家族礼仪那一套。
我问你,如果我和你在一起了,我们有一个孩子了,你家里的人会不会想要这个孩子当皇帝。”
孟昭远张了张口,又合上,沉默好半晌才问:“为何不能是我们的孩子?”
“你搞错了,是为了要我活下来才有了这个孩子,而不是为了皇位才有这个孩子。”
她完全没被带进悲伤的氛围,甚至还上前拍了拍孟昭远的肩膀,低声安慰:
“我没有怪你不够爱我,每个人爱人的方式都不一样,只是我和他刚好对上了,你也应该去找一个能和你对上的。”
孟昭远说不出来一句话了,默默垂下眼。
“你回去吧,你放心我不会因为这事对你心存芥蒂,也不会卸磨杀驴,咱们还是利益共同体。”
他没再说话,垂着头退下了。
听着木门吱呀一声,姬然松了口气,推开内室的门。
“还想过和他有孩子?”晏洄将她搂住。
“你怎么不出声?”她惊呼一声,抚了抚心口,将人推开,“没想过,就那么一说。”
晏洄笑着又从身后将她抱住:“为何将话说得那样绝情?我看他人不错,不如留着,等我死了,你改嫁给他也好。”
“我看也不用等你死,现在就把人叫回来也行。”
“你敢!”晏洄一口咬在她肩上,“我还没死呢!”
她反手推开肩上的脑袋:“那你总这么犯贱干嘛?”
惯得这臭毛病。
“走了,去寝殿看孩子。”
她牵住他往外走,要出门时手又松开,直至进了寝殿,又坐在了一块儿。
大夫刚给孩子诊过,提着药箱过来又给晏洄诊脉。
她紧紧盯着,眼睛一眨不眨:“怎么样?”
“还好,先扎针吧。”大夫不太会说谎,只能少说少错,“殿下是在此处施针还是?”
“去床上吧。”姬然指了指,牵着晏洄起来,引人至龙床边坐下,将孩子轻轻抱出来,放在小床上,转身守着。
前段时日不算太忙时也是日日要施针,这会儿不过是继续施针,她倒不是很担忧,还坐在一旁和人说话:“折子明天看算了,今天就好好休息吧。”
晏洄摇了摇头:“你让人将奏疏抱过来,你先将不重要的挑出来。”
她也知道处理政务的重要,不敢再推脱,叫人搬了个小桌放在床边,放了奏折上去。
很多政务她不会处理,但要分清哪些是不重要的,她还是能行的。
比如一些请安的折子,便是不重要的,不过也不多,几封而已。
“这些不重要的,你看着批。”
“我?”她指了指自己,有些犹豫,“不好吧……”
晏洄摸索着握住她的手:“这些折子不重要,但由你来批,便证明了你的权力。你看着批,或写个阅字或画个圈都行。”
她抿了抿唇,硬着头皮点了头,在折子上歪歪扭扭画了个圈,有些颓丧道:“我还是练练字吧。”
从前她硬笔写得还可以的,但毛笔是沾也没沾过,她都不敢下笔写字。
晏洄笑了笑:“慢慢来不着急。”
她叹了口气,要了张草稿纸,多练习几遍,直到那个圆没那么扁了,她才敢往奏折上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