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他蓦然发现，他的心绪早就被顾景林牵着走了，能为了后者指缝间漏下的一点儿偏宠付出巨大的代价。
念及此，裴瑜叹息了一声，然后松开了指尖，吻了吻顾景林的额头。
“是我贪心了，若你需要我，我自会帮你。”裴瑜说，“其实我大抵能料到你想做什么，无非是想帮宋留登上皇位，好摆脱这牢笼，但这条路太险，也不知何时能成功。”
“那裴大人可有他法？”顾景林轻嗤道。
裴瑜哑口无言。
第7章 眷恋
一直到第二天天蒙蒙亮，寝殿的房门才再次被打开，而后裴瑜便匆匆离开了。
片刻后，不知从何处冒出来的宋留窜进了屋子里，当看到倚靠在床榻上的长发美人时，他的神色复杂了起来。
沉默许久后，他犹豫着问道：“昨晚你和那个裴大人在一起吗？你与他什么关系？你既是我父皇后宫之人，为何又与当朝丞相……”
后面的话宋留说不下去了，他紧握着拳头，不知该怎么面对顾景林。
昨晚，他撬开了屋顶，溜到了寝殿边，却不曾想看到了门上交叠的人影。
署名的字画、玉笛……似乎一切都有迹可循。
“而且……不止和他，对吗？”宋留咬牙问道。
顾景林缓缓睁开了眼，淡漠地瞥了他一眼：“嗯……”
宋留顿时收不住怒气了，他厉声质问道：“为什么？！你不是我父皇的人吗？！为什么又勾搭上了其他人？！”
“呵……”顾景林低笑一声，目光投向了窗外那无法逾越的高墙，“殿下，这里是后宫，是你父皇的地盘，这院子周围守着的，都是你父皇的人，你却反过来问我为何勾搭其他人？”
宋留一愣，怔然的目光从顾景林脖颈的红痕上，流连到了他脚腕的金色镣铐上。
他本以为那个类似于镣铐的“脚镯”只是个饰品，但现在看来，怕是有其他的含义。
他明白了，那些守卫，不止是守着这方院子不让其他人闯入，更是看着其中的囚徒，不让其逃脱。
“是……父皇让你……”
宋留不知道该如何问出口，但其实他想问的话，双方都心知肚明。
“那你与父皇，又是什么关系？”
谈及此，顾景林没有再回避，反倒是轻嗤一声，语气中满是嘲讽。
“你以为我是他的宠妾？”顾景林漂亮的双眸闪过一丝恨意，“我说过，我和他的关系并非你想的那般，你的好父皇可无断袖之癖。正如世人所传的那般，他与明贵妃‘伉俪情深’。而我对于他来说，只不过是个可以用来换取利益的棋子罢了。”
宋留不知道该作何反应，但他大抵也明白了顾景林的处境。
一个无权无势的美人，被帝王囚于深宫，但夜夜应对的却是朝中重臣，说到底，这方深院，不过是一个鲜为人知的妓院罢了。
但……这一切只是那么简单吗？
宋留想不明白，顾景林也没有继续说下去的打算，他闭上了眼，挥手让宋留离开，露出的手腕上还有一道深刻的咬痕。
“我再睡会儿，你出去吧。”
“嗯……”宋留失神地准备离开。
“还有……”顾景林叫住了他，“入夜之后，你呆在西厢房别走动，莫要再偷听了。裴瑜不习武，但其他人却并非吃素的。”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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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天下午，顾景林将荒废的西厢房收拾了出来，虽然不大，但对宋留来说已经算是顶好的住处了。
他是帮着顾景林一起打扫的，期间陈明旭想来搭把手，但却被顾景林没好气地赶走了。
夕阳西下之时，落日的余晖落到了顾景林的长发上，他似是习惯了这样的发式，只随意用玉簪绾了个髻，其余散落的青丝粘上了灰尘与点点碎光，显出别样的美好。
宋留发怔了许久后，才匆忙收回眼神，然后扯下了帘子的系带，从背后帮顾景林束起其余的发。
顾景林疑惑地回过头，宋留便一边帮他扎好头发一边说：“这样打扫起来方便些。”
顾景林觉得有理，便由着他去了。
晚膳之时，陈明旭过来汇报了些什么，顾景林听完后，面色稍霁，随后就让宋留将饭菜端来西厢房用。
这次，他没有特地让他分成两份。
一同用膳时，宋留小心翼翼地问道：“今天的……那位，是不来了吗？”
顾景林垂眸答道：“晚些。”
“这样啊……”宋留挠了挠头，“那个……你很讨厌陈明旭，是为什么啊？”
顾景林沉默了片刻，才回道：“他也是背叛者。”
“背叛者？”
“嗯。”
“那背叛者为何还呆在你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