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时间,脑子没有手上动作快,什么君是君、臣是臣这一刻全忘了,说着就伸手扒拉阮翎羽衣服,毛手毛脚地顾可也,努力让自己小心翼翼。
阮翎羽垂眸而视,目光粘在床上突然紧张起来的人身上,任由对方的无礼,嘴角微不可察地上扬。
他正低头掀开阮翎羽的衣袍,自然没看见对方的神情,入眼是一片干净蓬勃的胸膛,不见任何伤痕。
顾可也反复确认之后,确定没受伤。
顾可也蹙眉看着阮翎羽,“你如今都会说笑了,哪有受伤?”
“你几时见我说过笑。”阮翎羽平静说道。
阮翎羽目光淡然平静,与顾可也对视,毫无说谎被发现的慌张,就这么看着,反而让顾可也心虚不已,难不成他看漏了什么地方,确实受伤啦?
正当他还在想,要不要再确认一遍时,阮翎羽已经将衣袍整理好了,毫无预兆开口:“算了。”
什么算了?有些莫名其妙,顾可也盯着对方,一时间开口问也不是,不问心中又疑惑。
接着,阮翎羽再次淡淡开口:“这次就姑且放过你,若敢有下次,我就教教你,如何长记性。”
“?”没懂。他是又说错话,惹阮翎羽不高兴了?
虽然没懂阮翎羽话中含义,但教他长记性这话,听着始终让他不舒服。毕竟,通常都是南城恶霸教别人长记性,难得有人要教他长记性。
他醒后不久,他父母兄长都来问了一遍情况,诸如他有没有其他不适之类的话,接着就是说教、骂了他一顿,说他不知轻重,下次不能这样不知道死活往上冲,这箭再偏一寸他小命就不保了。
上一世顾可也可讨厌这么多人唠叨他了,骂的他脑子疼,可这一世他却分外享受此等待遇。乖乖点头说是。
他哥顾云朝看他的眼神相当诧异,那一箭该不会伤他弟脑子了吧?
顾云朝此刻心情复杂,一方面感动,没想到平时不成样子的弟弟,会在关键时刻以命相救。
一方面不赞同弟弟的行为,太危险了,他作为兄长怎么能让弟弟挡在自己身前!绝不容许这种事下次再发生。
秦可卿红着眼,头发凌乱,不似之前杀敌那般英姿飒爽,开口不满:“兔崽子,找死也不是你这样找的,你这两天先在这里修养,娘陪着你。”
“不成,我跟你们一起返京。”他记得上一世时间紧迫,他哥都来不及修养便出发回京。
宣王设宴,宴请的不止是他们顾家,自然不会因为他顾家缺席就推迟。更何况,顾家返京推迟,这在宣王眼里,恐怕是故意为之,不是忠心的表现。
秦可卿看出了他的疑虑,看了眼旁边的顾舟和顾云朝,才解释道:“你爹和大哥会先行一步,不会有什么事,你安心养着。”
宣王这人疑心病重,他顾家人不齐,保不准会多想,就是怕节外生枝,他哥上一世才一定要跟着一起回的,这一世的他当然也不能拖累顾家。
他执意要跟着返京,他父母兄长也没法子。
不知道什么时候进来,站在一旁的阮翎羽开口说道:“顾将军,顾夫人,他若执意如此,让他随我坐马车便是。”
此话一说,秦可卿笑着伸手抚了抚耳边碎发,眼神闪烁,笑得有几分拘谨,不知道她在想什么,不过也没拒绝,犹豫片刻还是答应了。
马车之上铺了软榻,厚重的布帘将光线阻挡在外,只留了条缝隙打进来一束光。
顾可也靠躺在软榻之上,盖着薄毯,盯着光束中飞舞的尘埃,尽量忽略身旁静坐之人和包裹他的木质冷香。
他的手臂没有像他哥那样淋一整晚的雨,在雨落下之前他们便及时找到了村庄,并及时就医,所以只要他好好疗养,并无大概。
可是,这事虽然顺利过去,他心中的不安却始终没有消散,反而更不平静。
在逼仄的空间,马车布帘缝隙透过的光,斜直分割而下,分明只是一束光,却仿佛是条泾渭分明、无法跨越的深渊鸿沟,将马车内二人一左一右分割。
无人越界,就像一场无声无息的对峙。
一路上也不知道是不是受了伤的缘故,顾可也特别爱睡,偶尔醒来便能看见阮翎羽闭目养神或是执书静看。
阮翎羽本就皮肤白皙,如今身着墨色金丝锦袍越显得皮肤冷白。此时他闭目浅眠,呼吸轻且浅,手中仍虚拿着书,将落下却未落下的模样。
顾可也担心,手中的书落下一定会打扰阮翎羽浅眠,犹豫片刻,终于,还是顾可也伸手穿过了他们之间的那道分割光线,倾身去取阮翎羽手中的书。
却不想马车一个颠簸,他险些一头撞进阮翎羽怀里,还好他身手敏捷,双手支撑在他两侧,这才险险避免撞个满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