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早抱紧双臂,她想起身。
却被男人摁住肩膀,重新推回去。
山雨欲来风满楼。
窗外应景地传来一阵沙沙声,风声携裹无数雨滴敲打在玻璃上,映得外头的世界影影错错。
俞早觉得自己就是那可怜的栾树花,被狂风骤雨抽打,散落一地。
她横在水面上,飘飘荡荡,无根无枝,无所依托。车轮无情碾过,顷刻稀碎。
在破碎前的最后一秒,她似乎听到了男人滚烫的心声,跨越漫长的时间长河,从此岸到彼岸,牵扯出昨日种种,历久弥新,矢志不渝。
“俞早,你不知道我有多爱你。”
第33章 老婆婆 (33)
老婆婆(33)
凌晨两点, 俞早被饿醒了。肚子大闹空城计,梦里是一桌满汉全席,烤鸭、烧鹅、鲍鱼、大闸蟹……全是她爱吃的。
奈何它们都长了翅膀, 一样一样光速从她嘴边飞走了。她拼命去追,恨不得脚踩风火轮,却始终追不上。她眼睁睁看着美食离她远去, 简直是双倍的煎熬。
骤然苏醒,满汉全席化为乌有, 迎接她的是昏暗无边的光线, 四周暗影重重,看不真实。
全身酸疼无力, 饥肠辘辘。这种感觉很像是被人狠狠吊打一顿, 又饿了三天三夜,她现在都能吞下一头牛。
可怜她刚下飞机,晚饭都来不及吃, 就被祁谨川逮住,毫不留情地虐了一顿。
始作俑者还睡在身侧,近在咫尺, 她却不能拿他怎么样。她真的好气好气啊!
越想越觉得自己委屈, 一定得做点什么反击,不然她非得原地爆炸不可。
俞早一把扯过祁谨川身上的被子, 丢在一边。
她的被子,他配盖吗?
他不配!
她的床,他配睡吗?
他不配!
她是真想把他踢下床去, 可惜她没那个胆子。
冻死你!
俞早恶狠狠地想。
他不让她好过, 那他也别想好过。
睚眦必报,谁不会啊!
男人被扯掉被子照样无知无觉, 睡得很熟。
一拳头打在棉花上,俞早感到分外无力。
她气不过,又踢了他一脚。
没想到这人直接翻了个身,嘴里嘟囔一句:“别闹,俞早!”
俞早:“……”
仅此一句,俞早像是被人拿捏住了七寸,瞬间不敢动了。
她僵坐在床上,任由混沌的脑子恢复清明。记忆在一瞬间归位,昨晚那些暧昧、炙热,让人脸红心跳的片段齐齐涌现脑海,疯狂攻击她的脑神经。
她恍惚听到了一个滚烫而又遥远的声音,“俞早,你不知道我有多爱你。”
她极力想去分辨这句话的真实性,她怕自己听错了。奈何当时被折腾得太厉害,她身不由己,整个人又累又困,根本提不起精神。直到最后沉沉睡去,她照样没能分辨出来。
是她的错觉吧?
肯定是的。
祁谨川怎么会爱她,他爱的分明是他的前女友。求而不得的白月光,注定会心心念念一辈子。
就像她一样,会一辈子记着,念着祁谨川,将他深埋心底,化作她生命里的一颗朱砂痣,长在血肉里,永远无法剔除。
俞早用力摇了摇脑袋,仔细去回忆,去搜寻,去拼接,试图想起昨晚更多细节。
只可惜从头至尾都是混乱的,两军交战,奋力厮杀,谁也不愿认输。在黑暗里无声进行,视线受阻,她什么都看不真切。她甚至没能看清祁谨川的脸,他整个人一团模糊,像是一抹轻薄的剪影,随时都会消散。
一切都显得格外不真实,大梦一场,这些都是梦里出现的场景。可惜都是片段式的画面,一帧连一帧,光怪陆离,难以拼凑完整。
僵坐几分钟,内心沉静下来,俞早更加确定是她听错了。她太爱祁谨川,以至于记忆出现错乱,她幻想他也爱她。
她打开手边的床头灯,暖橙光线照亮一小方空间,她看见一堆凌乱不堪的衣物突兀地横在地板上。她的内衣压在男人衬衫上,裙子紧挨着他的西裤,羽绒服又和他的大衣盖在一起……男人的黑白灰,女人的红橙黄,深沉对明亮,撞色明显,一场无声暧昧。
俞早的思维短暂跳脱了几秒。在她的记忆深处,最深刻的当属少年人清瘦高挑的蓝白背影。那抹蓝白色一次又一次闯入她的梦境。梦醒后,唯有怅然若失。
时隔十年,蓝白色被黑白灰所取代。从青葱年华跨越到而立之年,从青涩转向成熟,一个男人最好的年纪。
睡了白月光两次,该知足了吧?
俞早也懒得去捡衣服,跳下床,从柜子里取了家居服换上,蹑手蹑脚地走出书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