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千颜见他对陆氏很是不满,心中微动。
这才轻声细语地说了自己的请求:“洪水将临,在第一场雨落后,陆氏必然回来寻求您的意见。您可有把握给他们一个确定的,能让他们满意的答案?”
李道长沉默。
他自然是没有所谓的神通的。
只是书看得多,接触的人多,能以人的神态的行为,推测对方所求之事,并不代表他真的有化解灾厄的能力。
何况是这样大的事情!
要是陆氏真要因此来找他想办法,还不如继续冷待他呢。
李道长收敛神色,看向二人:“你们身后的高人有办法?”
“正如您所言,我们的主子是一位贵不可言的贵人。”君千颜含笑着说,“假若您愿意将我们主子的话转告给陆氏的族长,对今天所听到的话,所见到的事情都选择遗忘,您将会更上一层楼。”
这实在是很诱惑的条件。
能帮他解决眼下的困难不说,还能让他获得名利。
李道长沉吟良久,道:“我与小徒定会将今日之事深埋于心,还请两位客人直言。”
“好。”燕惊霜边看着他们二人,边把玩手中的短刀,“您要在没有做出应承的时候要我们说出所求之事,实在是很有勇气。”
听懂她威胁的李道长:!!!
好生歹毒的女娃娃。
“您见谅,我家妹妹很少在外行走,没见过世面,言语无状了些。”
君千颜不太走心地道了歉,也没说”他若是不答应她们也不会选择灭口“,搞得二人提心吊胆,聚精会神地听着她们所说的话。
越听,眼睛睁得越大。
最后,他有些抗拒地说:“如此说,岂不是要得罪陆氏?”
君千颜:“只要他们真的相信了,就不会迁怒于你,不是么?我家妹妹说话虽然不怎么好听,但道理是那么个道理,此事需要您拿出真本事来,叫所有湘州人都愿意相信才好。”
李道长望着门外若隐若现的黑色人影,知道自己没得选,便一咬牙说:“好,此事包在贫道身上。”
两位姑娘为他留了一位擅长制造“异象”的暗卫,便愉快地与他作别,出门去准备其他的事宜。
打舆论战,自然是要有更多的人参与进来。
十月初九,起起伏伏变化的气温终于稳定下来,一股寒潮将湘州笼罩,夹杂着雨水的雪从天空落下,将世界短暂地变得洁白。
湘州人并没有像以往看雪时的兴奋和喜悦,他们拢紧衣领,低着头匆匆地往家中赶去。
雪地被很快踩脏,被压实的雪子结合雨水很快变成一片脏冰,让人见之心凉。
赶回家中的人们发现自己依然无法抵御寒冷。
湿润的空气传递着凉意,透过他们的衣物,贴上他们的皮肤,不停地夺走他们的温度。
得益于最初的那场小雪,他们囤了些过冬的物品。
一间屋中。
火炉被点燃,一家人围着温暖的火光,开始通过搓手和交谈来缓解自己的冷意。
“爹,外面的天怎么突然黑了?”
男主人站起身,将火光挡住,窗子上一片漆黑,望不清外边的影子。
他很快又坐下,将儿女拢到自己跟前,用烤热的手去温暖他们的耳朵,声音坚定又缓慢:“冬天到了,天黑得早很正常。你们烤一会儿,等身上暖和了就快去睡觉,明天早上天就亮了。”
等孩子们疲惫地睡着,女主人将炭火熄灭,又将秋日的被子挂在门窗后边。
窜进屋中的凉气似乎少了些。
但她心中的凉意和阴霾却加剧许多:“夫君,你说,城主将朝廷的使者接到董城来,让使者给我们宣讲防寒要务,是不是说明,国师的预言是真的?”
男主人将她包在怀里,温暖她冰凉的手,声音一如既往地沉稳:“恐怕是真的,多亏你每日都去听宣讲,家里现在才不至于慌乱。”
“哎,我也是没事做,得知他们还会发点孩子喜欢的小玩具就去了,谁知道能派上用场呢?”
“……”
如他们一样的家庭还有很多,而完全没在意的家庭也有不少。
第二日,“有人掉进河中再也没有出来”的消息在城中传开。
那是一位游泳的好手,不知从谁那里听说冬泳能够强健体魄,一头就扎进了霸河,甚至没能挣扎几下就沉了下去。
董城的人默契地远离了周围的江河湖泊。
但一直与他们共生的水域却不似以往那样温柔,随着未曾停下的雨雪,带着细碎的冰块一步步地逼近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