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晴飞速地朝两边看了眼,说:“贱妾是县令幕僚张师爷的妾室,有话想私下跟您说。”
“哦?”萧云挑眉,朝一旁的棚子走过去,“请夫人过来说话。”
阿晴紧紧地跟着她,一进棚子就急不可耐地将自己知道的全部东西都讲出来,那两人说的每句话都叫她恨得不行,所以都记得清清楚楚。
只是因为那两个人是在商议,有些细节变了几遍。
萧云心道:县令在这上面的效率倒是高的很,竟是打算今晚就动手。
只是这俩人的行动方案,怎么听都不像是最后一版。
“我知道了。”
阿晴听她的语气没什么波动,失望又急切地说:“我说的都是真的,请杨小姐提醒守粮仓的大人们加强戒备。”
“你会种田吗?”萧云不答反问。
阿晴愣了愣,点头:“家里就我跟大哥兄妹两个,过去嫂子要带孩子,我时常下地帮忙。割麦可能不行,但种菜可以。”
“看到那块田了吗?那是我兄长的田地,他离开平渠县已经不少时间了,眼看就要回来,瞧见田中有杂草肯定会伤心的。”
萧云意味深长地说道,又给阿晴安排工作:“你去将田里的杂草挖了,野菜可以带回去送给家里人。这样,你回去之后,师爷问你来找我干什么,你也好有个交代。”
县令正准备干一票大的,怎么可能不派人监视她?
近些的有侍卫解决,可若是远远地望着她,她也不好派人去清理。
阿晴想明白萧云话里的意思,脸色惨白。
她只是心有不忿,才头脑一热跑过来,完全没想过会暴露,也不知道后续要怎么办。
“快去吧。”萧云催促了一句。
阿晴便立刻掉头朝田里跑过去,穿过篱笆和细网,拿了小锄头就蹲在地上挖草,挖出来之后再利落地把野菜挑出来。
看得出来,她确实是常干农活,且会种菜。
萧云收回目光,在棚子里喝了一盏茶,便瞧见平渠县令带着人急急忙忙地跑过来。
平渠县令看到正在田里挖草的阿晴和优哉游哉地喝着茶的萧云,略松一口气,假装没注意田里的阿晴,凑到萧云跟前憨厚一笑。
“老夫让人连夜核对了户籍记录和各处乡镇报过来的人数,与主簿一起做好了这份章程,请姑娘过目。”
萧云知道这其中造假成分占大头,只是扫了眼前面的统计数字,便着眼上面可能真实的部分。
“林氏义庄、伍氏义庄……县令大人打算在义庄发放赈灾粮?那是发给这几家的族人,还是发给百姓?”
义庄是一族中的富户,拿出田地的收成来接济混得不好的族人的地方。
偶尔(比如在信迷信要搞善举的时候)会施粥给贫民。
“当然是百姓,百姓。”县令忙解释着,“我想着搭建棚子费时费力,还耗费钱财,不如借这几家的义庄作为发放的场地,地方宽敞,还有大厨房,万一有百姓家里开不了火,我们也能发些熟食。”
最重要的是有仓库放粮食,方便他私吞和偷换。
“那大人可有跟这几家人提前说过此事?”
“说过的,说过的。他们都很愿意,都是大善人,上个月还施过粥。”
“这样啊……”
萧云又问了几个问题,县令也都半真半假地回答,她则一副被说服了的模样。
“情况我差不多知道了,流程做得大体没什么问题,只是还有一些细节需要再修改和确认,大人回去再雕琢雕琢,至少能完全说服我,我才好拿着它去说服大人们。”
萧云一套甲方的组合拳下来,把县令打得火冒三丈,当场决定放弃走她的路子。
只是不好翻脸,他便那别的事情来岔开话题:“那边田里的人,本官看着有些眼熟,姑娘为何让一个穿着绸缎的人去田里做活?”
萧云闻言,语气平淡地说:“此人今天跑过来找我,自称是平渠县农户家的,说家里的侄女饿死了,爹娘和侄子都眼看着要步上后尘,希望我能尽快放粮。”
“我说姑娘穿金戴银,为何不变卖首饰养活一家,她说这是主人家赐给她的,不敢变卖。”
“我又说,你家主人愿意赐给你这些东西,怎么不愿意让你接济家里,她支支吾吾地不说话,一看便是不知道该怎么编了。”
“但本小姐也不是铁石心肠,不顾别人死活的人,所以雇了她给兄长田里除草,允许她将野菜带回去送给家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