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人一南一北地站着,像竖在门口的两个门神。李周来回扫了一眼,觉得自己在这里简直太格格不入了,他呵呵笑了两声,“那个,陈哥,蒋哥,我先走?”
窜到走廊里时,李周才堪堪停下脚步,他回头看了一眼,站在门口的两个男人头各看向一边,但从充满着对抗意味的肢体动作来看,两个人此时正暗自较劲着。
李周的嘴一言难尽地咧开,“真是一窝子神经病,两三块钱扔那得了呗,不知道的以为屋子里有炸弹,门口是俩雇佣兵呢。”
他向前撵着,虚虚开口,“祝梨,等等我呗。”
医务室窗外的阳光正盛,映在白色的地板上是澄明的光泽,微微描着金边。
陈野仔细端详了一下蒋为,充足的光线,让蒋为的五官更加清晰。那晚庄园外过于昏暗,他只看了个大概。
这几日他频繁地照着镜子,所以在视线匍一触及蒋为,便能了然之前为何那么多人对他这张脸的频繁错认。从大体上看来,蒋为确实与他很相像,都是冷淡凌厉的长相。
祝梨之前收藏过一副水墨山水画,她将那幅画挂在客厅里回头看他说,“你长得很像这幅画。”
陈野的眼睫抬起,面前的蒋为,也是这样上好依哗的水墨山水图。
蒋为感受到陈野的打量,他并不在意地挺了挺身子,甚至他十分乐于去引导陈野对他时时刻刻的比较,他的嘴角抬了抬,这样,陈野才能有自知之明。
只是个替身而已,只是被祝梨玩玩而已。
这样的认知,才是蒋为乐见其成的。
这样想着,蒋为直直地冲陈野的目光看过去,不曾想陈野没有平常人被发现的惊慌,他的目光平稳地穿过蒋为的视线,依旧带着考究的意味停留在蒋为身上。
蒋为倒先沉不住气了,“你和祝梨谈多久了?”
他也不等着陈野的回答,他并不想和陈野交流,只想快点解决了这个麻烦,好让他和祝梨重归于好。
他轻笑了两声,“刚才我和祝梨的那些话,其实你听到了吧。”他与祝梨调情时早就看到了门边的影子,所以他才会如此豁得过去地勾引祝梨。
“你还挺能忍的。”蒋为瞧着陈野无波无澜的冰块脸,心里倒有些诧异。刚才李周出声的时候,他本以为陈野会带着被辜负的心情,冲起来和祝梨吵架,或者直接与他开打。他原本还想藉着这样的机会,在祝梨面前展现他的委屈求全或者是善解人意。
可陈野并没有,他只是像什么都没听见一样的,蹲下给祝梨穿鞋。
陈野的眼睛是透明的琥珀色,带着些沉静的气质。他直直地看着蒋为,视线却没有落在他脸上。
“祝梨不喜欢你这种身材。”他说话时不急不缓,带着些许颇折磨人的气度。
蒋为愣了愣,没想到陈野并不按着他的思路走。
陈野见他愣神,眉毛挑了挑,说出的话像在读圣旨,“等你脱了衣服,她会恶心的。”
他的表情淡淡的,却说着这样辛辣的字眼,仿佛是人的错觉。蒋为差点一口气没上来,他的确健身健过头了但也用不着陈野来教训他。他深吸一口气,稍稍稳住了体面。
“你以为你很了解祝梨吗。”蒋为又端起青梅竹马这个身份给予他的光环来,有这个光环在,他可以随意蔑视祝梨身边任何浅薄的情缘。
他侧过脸朝陈野漏出脸上已经淡了的巴掌印,“你以为你认识的是真正的祝梨吗?”
“这才是真正的祝梨。”
只有他见过完整的,本我的祝梨,一个疯狂又危险的病原体。他此刻心底泛起病态的得意,不会有第二个人像他一样了解祝梨,也绝不会有第二个像他一样接受真正的祝梨。
他们只爱祝梨的聪明,美丽,俏皮的小心机,甚至是偶尔无伤大雅的疯癫。只有他将祝梨的偏执与暴力也视若珍宝。
蒋为笑着,他盯着陈野,试图从他眼里看出不理解与茫然。
陈野依旧神色淡淡,他的眼神定在蒋为脸上不起眼的掌印上,唇线紧紧抿着。
下一秒,陈野面无表情地拉开上衣的拉链,银色的金属拉环停在胸口的位置。
一个个咬痕在他挺拔的脖子上分布开来,有的痕迹已经很淡,有的看着刚留下没几天。蒋为脸色变了变,他这才意识到,好像这几次看见陈野,他都是穿这样的高领外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