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说着,抬脚往隔壁的屋子内走去。
边走边道:“时候不早了,午膳时间都过了,你们几个既进了宫,也不必这么着急回去,咱们父子有些时日不曾一同用膳了。”
“今日膳房做了新鲜的鹿肉,还有刚刚酿成的果子酒。”
“你们便都留下来,吃过后也去给各自母妃请个安再出宫回府。”
一众皇子各怀心思,却最终均恭敬地躬身应了。
又纷纷跟随其后,往隔间走去。
萧珩心中微叹。
有些无可奈何又有些好笑。
从前他为太子奔波劳碌,没少想着争权夺利,想着打压其他兄弟,想着在父皇跟前冒头。
可却往往事与愿违。
有时一败涂地,有时不过惨胜。
难得顺风顺水,最终依旧逃不过跌宕与波折。
而今他对权势毫不留恋。
却再次事与愿违。
这诺大的,从前他们争得头破血流你死我活的权力,竟就这般叫人无法捉摸地送到了他手上。
他便是想推都推不掉。
屋外的天光落下,阳光和煦,气候宜人。
萧珩想起家中的两个小奶狗,罢了。
别说春闱这么大的事,便是午膳他都推不掉。
今日这趟进宫还不知要到何时才能再回府。YST
好在宫里头旁的不说,御膳房给父皇准备膳食还是十分用心的。
鹿肉亦是他之所好,便是所谓的果子酒,也是宫中御厨的秘方酿成,可不是外头的普通货色。
萧珩下意识咽了下口水。
既来之则安之,宫外的美酒佳肴是别想了,宫里头的,他来了!
这边准备着午膳之事,宫外,萧衍府中。
此刻也正因午膳而闹将起来。
与宫中耽误了时辰而晚了些时候用膳不同。
这边倒是很早便已将萧衍今日的吃食都端了进来。
可前两日吃得还算安稳的他,今日却不知发了什么癫,突然就掀翻了桌子,虎着脸怒吼起来。
从宫中借调而来的太监没敢吭声,更没敢接他的话。
默默低头将一地狼藉收拾干净。
很快又重新端了一盘新鲜的饭菜和汤进来。
结果他不端还好,一端,萧衍更是气歪了鼻子。
汤还是原来那飘着白花花油水,看不出究竟是用什么做成的汤。
而菜也依旧是那刚刚被掀翻的老四样。
盐水豆腐,白灼青菜,凉拌木耳,酱羊肉。
豆腐甚至还不如最开始那份看着规整,就像是从哪个犄角旮旯里随意挖出来的。
青菜也不再是绿油油的,而是有些发黄,不知是不是因时间长了,泡烂了。
木耳倒是跟之前瞧着没什么不同。
可那羊肉,被打翻的那份好歹还切得薄厚适中,如今也不知是哪里的边角料,大的大小的小,看得就叫人心烦。
这是给他堂堂皇子吃的东西?
就这,从前便是他宫里的奴才也不会碰!
萧衍头晕眼花,只觉得整个人都要不听使唤得直接炸开。
他闷着一股气,渐渐又觉得难以呼吸。
眼前的画面胡乱转动着,四周的物体像是荡起一层层古怪的涟漪。
那太监小心翼翼走到他跟前,低声道:“二皇子,这是膳房重新准备的饭菜,还请您用膳。”
“用膳,用膳……”萧衍急促的喘息着,抬起头。
“你们给本皇子吃这样的东西,父皇知道吗?前两日那饭菜虽差,可好歹还能进嘴,如今却一日不如一日,你们想做什么?想谋害皇子?”
他抬起手。
前段日子好不容易才养得稍稍有了些血色的皮肤又变得苍白。
手指纤细,骨骼分明。
他轻轻一招,那小太监不得不端着托盘上前。
萧衍的视线在那些饭菜停留片刻,又缓缓游走到面前的小太监身上,轻声问:“你觉得这能吃吗?”
“奴才……”
小太监刚要回话,萧衍已咬牙勾唇嘶声道:“你也知你不过是个下贱奴才!狗东西,父皇叫你们来伺候本皇子,你们就是这般伺候的?膳房做出的东西怎可能就是这样?”
他瘦长的手指狠狠抓住小太监的胳膊,尖锐的指甲几乎直接抠入对方的皮肉:“你们究竟从哪里找来的厨子,还是说他们所做的好东西其实都进了你们自己的肚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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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吃!”
萧衍发了狠,竟生生在对方身上抠出了五道血印,引得那太监双腿发软,一声哀嚎到了嘴边。
然而还未等声音发出,萧衍却突然松手又抬起,一把摁住他的后脑,将他朝着面前的饭菜狠狠压了下去:“吃,你给本皇子吃!今日不将这盘东西一滴不剩地吃完,你便不许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