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竟自己总是一而再再而三的伤他的心。
不过司柳的担心就有点过于超前了。
程所期:“您可能要担心的是这辈子都没有一个土豆墩子喊您奶奶。”
司柳:“什么意思?生不了?”
程所期点头。
司柳停下脚步,埋怨似的看他:“你怎么没跟我说,你重伤回来,那里就不行了。”
程所期一时没反应过来:“哪里?”
司柳视线向下看:“这里啊。”
“……”程所期把风衣外套往下拉,“不是我不行!”
司柳满脸的疑惑:“那为什么生不了?”
程所期给她整理被寒风吹翻的衣领,还卖了个关子:“……等您见到他就懂了。”
司柳也没有十分在意有没有土豆墩子喊自己奶奶,她看着程所期病态苍白的脸色,其实什么都不奢求了。
只要程所期活得好好的,就足够了。
她拿起程所期挂在臂弯里的围巾重新给他戴上:“伤都还没好就飘,这里风大,戴好。”
“没事,早都好了。”
话是这么说,程所期还是乖乖低头,让司柳给他把围巾戴上。
南寨一到冬天,寒风凛冽刺骨,程所期冻得感觉鼻子都有些麻。
司柳突然问他:“你真的,自由了吗?”
她的嗓音很轻,像是不太敢相信这一切都是真的,生怕自己说话重一点,梦就碎了。
当初为了不给艾萨德做那些害人的研究,她在疗养院装疯卖傻十几年,如果不是怕自己死了,程所期就没有活下去的念头。
或许司柳早就选择结束自己的生命。
那些担惊受怕的日子太苦了,以至于真到了解脱那一天,反而更加害怕只是南柯一梦。
程所期点头:“嗯,真的自由了。”
这一回,是真的。
司柳将手挽在他的臂弯上,仰了仰头道:“正好,也跟你爸说说,我们两个都好好的。”
耳边已经听到了南寨里面传来的热闹声。
几个小孩嬉嬉笑笑的追逐打闹,程所期喊住其中一个小孩:
“翁拉,你们族长和小鱼阿哥在不在?”
程所期问完才想起这小孩好像不太听得懂汉语,正想想怎么说,翁拉一仰脸,用还不怎么流利的汉语回他:
“阿那他们,买年货,去了,回来,要晚上。”
“那另一个巫年阿那呢?”
“小张阿哥喊他进山,采蘑菇。”
这么不巧,程所期捏捏他的脸问:“谁教你汉语了?不错嘛,现在都会说了。”
“齐老师在,学校,他,教我教得,好!”
翁拉一说起齐老师,小表情可自豪。
程所期有些惊讶,没想到齐温书居然还真的在南寨教书。
他放完东西去那所刚办起来没多久的学校,快过年了孩子也放假了,只有一间办公室还开着门。
程所期走到门口往里看,靠窗的一张办公桌上有个戴眼镜的男生正低着头批改作业。
程所期抬手敲了敲门:“哎呦,齐老师,这么敬业呢,过年都没回家?”
齐温书先是听到敲门声,头也不抬说了声进,才听到格外熟悉的声音,写到一半的优秀猛地顿住。
他缓慢地转过头,表情跟见了鬼一样,愣了好久好久。
程所期走过去靠在他办公桌旁边,挑眉问:“你要不要掐自己一把,看看疼不疼?”
然后齐温书真的掐了一把大腿,眉头一皱:“不疼,我见鬼了?”
“……”程所期低头,“你当然不疼,因为你掐的是我的腿。”
齐温书跟被烫到一样缩回手,然后站起来走到门口,又从门口走回来,来回了两次才在程所期面前站定:
“你没死?你还活着?”
“怎么样,是不是很难接受……”
程所期最后一个话音还没说清楚,齐温书已经抱了上来:“太好了,我就知道你们肯定没那么容易牺牲的!”
齐温书从震惊、激动到重新组织语言,花了整整三分钟。
他兴高采烈的问:“就你自己吗?莫工没回来?”
程所期脸上的笑有些不自然的僵住:“他……”
懂得察言观色有时候也不是一件好事,齐温书从他的表情中猜到了什么,还是勉强笑着问:“他怎么?”
程所期从贴身的口袋里掏出一条十字架吊坠项链,视线看向窗外伸展的绿植:
“他是个孤儿,父母也没给他留下什么东西,这条项链反而成了他最重要的东西。”
那场爆炸发生时,其实程所期和莫工已经算好隔离室是炸药最小的地方。
程所期想赌一把这个侥幸,只不过他没赌赢,之所以能活着回来,是莫工在关键时候推了他一把。
正好让他卡在了承重墙的夹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