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所期在水中行动受限,还以为这次躲不过去了。
身后却突然贴上一个人,一只手揽在他腰间往后一带,大腿似乎被人极快地摸了一下,他意识到是他的备用刀被拿走了。
还不待他看清楚,鲜红的液体已经喷了他一脸。
“……”
是那头野猪的血。
奇怪的是,血液中没有任何腥臭味,反而有股很特别的,并不难闻的气味。
而揽着他的少年像换了个人,沾了半面污血的脸庞威压展开,早前好相处的模样尽数扫去,眼神里的森寒肃杀,竟比丛林里的狼还要凶狠。
那把别在程所期大腿外侧的匕首,此刻被巫年握在手里,而利刃的一端,悉数没入野猪的脖子。
“对不起,它伤到你了吗?”
巫年关切的声音拉回程所期的思绪,他看着沉入水中的野猪,关注点一时没跟上思绪。
“说什么对不起?”
他其实想说这头野猪好像有点奇怪……
“我抓四脚蛇去了,不知道你会突然出来。”
程所期后知后觉,巫年确实说过,他今天是来抓四脚蛇的。
敢孤身一人,什么武器都不带的到这里来。
不得不承认,他的身手确实撑得起他的自信和胆子。
两人各自洗干净脸上的污血。
正要上去时,程所期却突然僵住,并且尴尬的往水里又沉下几分。
他不大自然的对巫年道:“你先走。”
“为什么?”巫年本就在等他,听他突然这么说,便不解地朝他走过去,“你的脸色看起来不太好。”
“我挺好的,更没有为什么,快上去!”程所期十分严肃。
但可能他脸色确实不好,认识以来一直温顺听话的少年没有听他的,反而继续贴上来:
“你是不是受伤了?”
“——离我远点!”
程所期很凶地拍开他要捂上自己额头的手,赶紧往后退了两步。
明明距离这种青春冲动期已经过去好几年,并且作为在一帮大老爷们当中,荣获性|冷淡第一人荣称的人,在这破地方突然有这种反应,这合理吗?!
很显然这并不正常。
但现在当务之急的是,他不能被人发现这么窘迫的事情……
偏偏被他凶过的少年一脸受伤地看着他,一动不动杵在那。
程所期头更痛了,简直要疯!
“你是不是讨厌我?”
从古至今,外人常说,南疆之地出来的人,性子都直。
巫年从小都过得很顺利,阿达是方圆几个寨子里最受尊敬的乌姑婆婆。
他两个大哥待他也好,小时候连放他出去玩都小心翼翼,生怕他磕了碰了。
四年前南寨族老死后,他就经常到南寨玩,因为新上任的南寨族长阿那是他除了先生之外,最崇拜的人。
所有人都说他是南寨第一勇士,做了很多人不敢做的事。
还有族长阿那喜欢的人,他是外乡人,但是画画特别好,经常送他很多外面的小玩意儿。
更有朗达阿那嘴上不说,但是经常带回来的外乡人——小张阿哥也经常给他看很多有意思的书。
不管他在家里,还是在南寨,从来没有受过冷眼,更没有人说过不喜欢他。
这样的成长环境,让他长大了,总是也学不会那些弯弯绕绕的说话方式。
所以他直接问了,直接说了。
但又怕程所期真的讨厌他,便垂下眼睛,长长的睫毛落下来,竟是有些迷茫。
程所期没来由的有些心慌意乱,更没有理解他这个理论又是从哪里来。
他问:“什么?”
“但是我喜欢你。”
突然被表白的程所期其实不太明白他说的喜欢,是哪一种喜欢。
只是愕然发现他喃喃的话音里,好似带上了一点哭腔。
或许巫年自己都不明白这个喜欢是怎么样的喜欢。
他垂着眼睛继续贴上来,重复道:“我喜欢你……”
真的哭了?
程所期掉眼泪的年龄段,大概在七岁之前。
七岁之后他就再也没有哭过了。
所以面对一个突然委屈巴巴掉眼泪的少年,他一时心软没有推开,以至于后面酿成了一个肠子都要悔青了的天大错误。
他早该知道的,喜欢什么就要什么的少年,压根就不是那么好对付的。
“你成年了吗?”
第9章 你要是不照说,我揍你哦。
程所期将人控制在光滑的石头上,少年滚烫的体温从湿透的衣物一点点传过来。
他感觉自己的心脏被巫年蹭得有些发热,从快要丢掉的理智中,猛然捡起自己的底线。
虽然这场离谱的,走向开始不受控制的发展,是巫年先开始动手动脚的。
但程所期从他不正常的体温上察觉到,他的情况比自己好不上哪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