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不算大,却也渐渐打湿了他身上的衣袍与发丝,不显狼狈,倒有一种萧瑟凄美之感。
穿过通往兰庭的鹅卵石路上,卫澜霆一眼看见了特意来找他的江无虞。
江无虞正撑着一把白色绘墨竹的油纸伞,孤身一人独立,身形细长单薄,站在兰庭外等着他。
落花人独立,微雨燕双。飞。
卫澜霆脑海中忽然想到这一句诗,下意识地扯了扯嘴角。
那端的江无虞也注意到了淋得浑身湿透的卫澜霆,惊愣了片刻,然后撑着伞朝他跑了过来。
“殿下,你这是怎么了?”
江无虞将伞举过卫澜霆的头顶,望着卫澜霆这浑身湿透的模样,又是惊讶又是心疼。
他实在很难将眼前这个下雨了连雨都不躲的男人,和那日初见时,一身黑袍,墨发高束的矜贵男人联想在一起。
初见那日的卫澜霆,是个任谁多看一眼就会将自己贬到尘埃里的天之骄子,步步矜贵,通身气势。
他不应该是现在这样的,狼狈孤寂。
江无虞满眼心疼,忍不住抬手抚上卫澜霆棱角分明的脸庞。
“害殿下为我奔波受累,是我不好。”
卫澜霆摇了摇头,挤出一抹笑容。
“孤难得任性淋一会儿雨,偏偏叫你看见了,没什么的。”
江无虞怎么可能不知道他这是在故意宽慰他呢?
“殿下进宫,莫不是又受了气?”
江无虞忽然觉得比起自己受死,卫澜霆为他受辱反而令他更难受。
“没有没有。”卫澜霆满口否认,难得透着一份憨意。
他伸出双臂,小心翼翼地圈住江无虞稍显娇小玲珑的身子。
低沉微颤的声音在江无虞耳边缓缓响起,一字一句说得格外认真。
“孤只嫌自己为你做得不够。”
第59章 离渊帝会处死我吗?
“不,是我这几日窝在殿下的羽翼下,懈怠了。若我足够强大,也不至于让殿下一人承受这些。”
江无虞秀眉紧蹙,但凡他能强大些,总能有办法的。
“你如今在离朝,又能如何玩出什么花样来?若是你太过针芒毕露,反倒会遭人忌惮。”
卫澜霆抚了抚江无虞的后脑勺,将他的脑袋按进自己怀里。
薄唇紧抿,眉眼肃穆。
果然太子终归横不过皇帝,总是处处受制。
夜晚时分,卫澜霆剑眉紧锁,卫砚则在一旁替他收拾行囊。
再过两日,卫澜霆便要去领兵征战了。
“爷,您先前让属下查的事也已经有了着落。”
卫砚见卫澜霆兴致不高,便觉得将这件事告诉太子爷,兴许爷在跟清江国交战时就不会太过心软愧疚。
卫砚此话一说出口,沉思中的卫澜霆果然有了反应,他转过身看着卫砚,等他继续往下说。
卫砚见太子爷有兴趣往下听,便暂时放下了手上收拾的衣裳,说道:
“江公子之所以盗取兵力布防图,其实是江鸿用王后的性命威胁。清江王后不光不得宠,甚至还被江鸿软禁了起来。”
“江鸿宠妾灭妻还真真是天下榜样。”卫澜霆冷笑着讥讽。
卫砚继续开口:“而且江鸿对江公子这个儿子,毫无养育之恩可言。
江鸿的宠爱都给了徐丽珠和她的儿子江定霞,王后与江公子的日子很不好过。”
卫澜霆听后,的确是心里的负罪感少了些,甚至还有种为江无虞出气的快感。
“很好,虽然查的时间久了些,倒还勉强算是有用。”
卫澜霆是个不吝赞赏之人,夸了一句卫砚。
卫砚不以为意地笑了笑,“更大的消息还在后头呢,殿下不想知道?”
“什么消息?”
卫澜霆疑惑地看了他一眼,眼中的淡漠神色吓得卫砚不敢再与他卖关子。
“江公子的身世,似乎另有隐情。”
卫澜霆愣了片刻,拧眉道:“江鸿知道吗?”
卫砚却是一时没有反应过来,但在脑子里想了一圈也就明白了。
太子爷第一时间不是好奇有何隐情,而是江鸿知不知道,江鸿是否就是因此才对江公子母子不闻不问百般利用的。
卫砚不由得在心里喟叹一声:太子爷果然是打从心底里疼着江公子呐。
“应当是不知道的,江鸿还未曾怀疑过江公子的身世。
江公子也不知道自己的父亲其实另有其人,王后并没有告诉他。”
“好,那孤就放心了。”
卫澜霆长舒一口气,原本阴郁的脸色也瞬间清霁了许多。
既然江鸿不是无虞的亲身父亲,那他就算是摘了江鸿的项上人头也无妨。
“那无虞的亲身父亲究竟是何人?”卫澜霆好奇的侧了侧眸。
卫砚摇了摇头,“暂时还未查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