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见宴清一直盯着江无虞看,卫澜霆有些不高兴地哼了一声。
吓得宴清一个激灵,赶紧回话:“已经不疼了,多谢殿下关心。”
宴清回话的语气和与卫澜霆说话的姿态都十分恭敬顺从,挑不出什么毛病。
可就是太挑不出毛病了,客气疏离的让卫澜霆觉得很不适应,甚至心里都有些闷闷堵堵的。
如今他倒是懂规矩了,可卫澜霆反而高兴不起来。
与卫澜霆相处的时间愈久,江无虞就愈发了解他的习惯与神态。
可以说,卫澜霆现在撅一下屁股,江无虞连他要拉什么屎都能猜得到。
趁宴清不注意,江无虞悄悄给宴清旁边的管事递了一个“走”的眼神。
两人不约而同地默默退了出去,只留卫澜霆和宴清两个人慢慢聊。
宴清正对着门而立,他俩出去宴清自然是看得见的。
望着江无虞和管事弃他而去的背影,宴清的唇瓣忍不住微微蠕动了下。
如果眼神有形,宴清想一把将江无虞和管事揪回来,不管是软磨还是硬泡,反正就是别留下他一个人。
毕竟跟太子殿下独处的勇气可不是人人都有的,他又不是江无虞。
直至两人身影完全消失在门外,宴清眼里的光也跟着一寸一寸得黯了下去。
望着宴清无所适从的神色,卫澜霆心里也生出了一股无力感。
“清弟,你怕孤?”
宴清从前跟个跟屁虫一样围在他身后转悠的情形,还历历在目。
不曾想他经历了些事懂事长大了,反倒开始与自己生分起来了。
听到那声久违的称谓,宴清的身子显而易见的僵硬了一瞬。
记忆中,卫澜霆甚少这般喊他的。
只有自己表现得好时,太子殿下才会欣慰含笑地唤他一声“清弟”,同他言笑晏晏。
回忆一下子将人的思绪拉得很远。
若说是没有人敢亲近太子,唯有不知天高地厚的宴清一直跟在他屁股后头转,让卫澜霆不至于太过孤单。
父母早亡的宴清又何尝不是得了太子的庇护与教导,才能过得那般潇洒肆意呢?
惹事闯祸,最后都有太子殿下悄悄给他擦屁股。
这些特殊待遇,太子可没有给过旁的贵族子弟,唯他而已。
其实仔细想想,太子对他也没多么的严厉。
有时候倒也挺纵着他的,只要无伤大雅,也不会过分苛责制止。
虽然私下约束管教他,可在外人面前卫澜霆对宴清一直都是护犊子的姿态。
宴清忽然想起有一次,汝阳王家的小世子出言嘲讽自己无父无母,命硬克亲,无人看顾也无人庇佑。
那是他太子殿下第一次为自己动怒,“从今往后,自有孤替他遮风挡雨。”
太子直接单手将小世子提起倒立,紧接着又说了句:“他有无风雨孤暂且不知,你就不一样了,你的风雨即刻就来。”
然后太子就在宫中众目睽睽之下,骤然松开手,将小世子倒立着扔进了千鲤祥池。
众人哗然,或褒或贬,不一样的声音在宫里宫外不胫而走。
但结局却只有一个——那些官宦子弟再没有一个人敢当众羞辱为难宴清,因为宴清背后的太子相当护短。
那些事情现在回想起来,照样令他感动不已。
宴清愣在原地站了许久,心生惭愧,自己竟渐渐淡忘了太子为他做的那些事。
太子除了三令五申不许他与容熙来往外,并没有做任何对不住他的事情。
而且现在看来太子的警告似乎也是真有其事,容熙或许当真不是他的良人。
太子只不过是面冷心热而已,自己实在没必要畏他如虎狼豺豹,避他如洪水猛兽。
平白寒了殿下的心。
宴清心生悔悟,“扑通”一声给卫澜霆跪了下去。
“太子哥哥,宴清知错了,只是不知何时心里对你的惧多过了敬。”
第140章 不会有人比他更好,他就是最好
卫澜霆的心里有些复杂,斜飞入鬓的剑眉微微拧着,眸色晦暗不明,让人分辨不出他此刻是喜抑是怒。
他默不作声,静静的听宴清说着。
有那么一瞬,卫澜霆也在扪心自问着,自己是否当真对宴清严厉得过了头?
“宴清认真反省了一遭,知道太子哥哥是真心爱护我的。从前待我严厉也只是怕我缺乏管束,终有一日会铸下大错。
明白了这点,心里自然就没那么害怕了,宴清多谢太子哥哥这么多年来的关怀与照拂!”
宴清虽然跪在地上,却缓缓抬起了头望向卫澜霆,至少眼神敢与他对视了。
从前的宴清,怂得连与卫澜霆对视都不敢。
视线若是在不经意间交汇碰撞到了一处,他都会觉得心里直发怵手心冒冷汗,然后迅速将目光移向别处。